丹迪拦住了黑骑士,不让他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而是让劳拉诊断她有什么病症。
劳拉也想学着黑骑士的样子,通过摸脉搏就了解一个人的病情,可是她做不到。
她歪头看了眼黑骑士,见他没什么表示后,劳拉身体前倾,右手背到身后,围着丹迪转了起来。
在丹迪看不到的地方,劳拉背后的右手快速地握了三次。
这是她按照亚历山大叔叔设置的灵视开关。
按叔叔的说法,低阶非凡者可以主动开关灵视,但操作非常繁琐。需要先集中精神冥想,在冥想中开启或关闭灵视。但现实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冥想,而且灵视非常消耗灵性,如果一直开着,低阶非凡者承担不起,脑袋会抽痛。
他教给了自己这种设置开关的方法:在冥想里反复暗示自己,反复影响灵性,留下简单的“开关动作”,并在之后多次练习。
劳拉设置的开关就是连续三次紧握右手。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这位女病人没有看到,但是变色龙一直有一颗眼球在跟随着劳拉走动而转动,它把劳拉的一切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劳拉开启灵视,丹迪的以太体进入她的视线。
她同时也发现了那条变色龙:“咦?你的肩膀好像长了个怪东西?呃,不是,是有只怪东西。”
变色龙原产自南大陆,北大陆了解的人非常少,只有少数贵族、富豪才会买几条当珍兽把玩,劳拉不认识很正常。
丹迪把她的手掌放在肩膀,那只变色龙握住她的手指爬到了她的手掌上。
她把变色龙展示给劳拉:“这是我的朋友,它叫易莱,今年三岁了,是只树巨变色龙。”
劳拉有些好奇地看着变色龙易莱,它爬到丹迪手掌后,身体从淡黄色变成了淡黄略带红的皮肤色。
“哇!好神奇!叔叔你看,它会变色唉!”劳拉抓着黑骑士的白大褂袖子,指着变色龙惊呼,一如她第一次见到黑骑士时的样子。
黑骑士对她严肃地说道:“劳拉,你要记住,无论任何时候,病人都是首位的。你可以对病人身边的东西好奇,但这种好奇要在你诊断完毕,或诊断过程中与那个东西有关,需要问询病人病因时再问,而不应该诊断还没结束,就去探讨其他事情。这对病人来说,是医生不关心病人的表现。”
“对不起……”劳拉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虚心接受黑骑士的批评。
劳拉虽然还是好奇那条变色龙,但她把重心放回了丹迪身上。
她绕着丹迪转了一圈,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我观察了您一圈,没发现您有什么病症。或许是我的医术不够,如果您允许,可以由我叔叔给您看,他比我的医术要高很多。”
劳拉对于自己没看出任何病状倒是没什么羞愧,天下奇病怪症无数,有些能瞒过“药师”灵视也是有可能的。
黑骑士说:“劳拉,可以了。这位女士是丹迪·贝尔,她说是你爸爸的学生,主动找到了诊所这里。你不认识吗?”
提到爸爸的学生,劳拉一愣,然后皱起眉回忆起来:“我记得爸爸过世前,是说过有学生会来这里。爸爸的老师也说,他离开后爸爸的学生会接替他照顾我。但我没见过爸爸的学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丹迪说:“劳拉妹妹,你叫我丹迪就可以了。我这里有封老师的信,你可以读下。”
她从怀里取出一封还有些新的信封,可以看出来刚写没多久。
“这是老师三个月前寄给我的,我那时正好在费内波特,而且手上还有其他事情,没法马上赶来。抱歉,我应该拿到信的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
她对劳拉深深鞠了一躬,她手上的变色龙也跟着压下前腿,像是在道歉。
这让劳拉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事。
黑骑士替她解围了:“你先看看那封信,你应该能认出那是不是你爸爸的字迹。”
“好的!”
她接过信封,里面一共有四张纸,她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是我爸爸的字,他写的字非常潦草,只有非常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些词语是什么。”
黑骑士点了点头,让她坐在诊桌后继续读下去。
劳拉在读信件的时候,丹迪则有些兴致地问黑骑士:“不知诺维奇先生和我的老师是什么关系。我没听老师说过,劳拉有一个弗萨克叔叔。您是老师的远房亲戚吗?”
黑骑士搬过椅子,让她坐下说。
“我和吉尔伯特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劳拉家的租客。现在在诊所里,算是在给她打工。”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劳拉却哭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哭泣,她一直以乐观面对黑骑士和迪迪莉娜,用笑容迎接每个病人。
谈话的两人停止了说话,他们没有打扰劳拉,让她静静读完。
十五分钟后,劳拉抹掉自己的泪水,她有些羞愧:“对不起,没忍住……”
黑骑士说:“情之所至,哭出来比忍着更好。”
这句话让一直抓在丹迪手中的变色龙眼球转了一下。
劳拉把四张信重新叠好放回信封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丹迪说:“这些信,您可以给我吗?”
丹迪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这封信本来就是老师给你的。”
“谢谢您!”
劳拉恢复了开心,她宝贝似的把信封放在怀里,总是忍不住地想拆开看,可是这些信都是用普通纸写的,多看几次可能会破损或自己模糊。
黑骑士对劳拉伸出手:“给我一下。”
劳拉非常信赖黑骑士,只要黑骑士要,即使是爸爸重要的信,她也可以毫不犹豫地递过去。
黑骑士接过信封,手中灵性喷发,“统御阴影”发动。
纸上的影子与纸紧紧结合在一起,让里面的信纸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又变得异常坚固。
他把信还给劳拉:“这样就好了,以后你想什么时候读,读多少次都不会损坏。”
黑骑士的这一手,惊得变色龙从丹迪的手掌爬回了她的肩膀上。
丹迪漆黑的眼眸中除了沉稳,还多了一丝忌惮、凝重和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