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智见他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解开朱渊的心结,想了想,伸手去摸了摸朱渊的头。
“老衲听说你父皇是元宵节那天被赵王软禁的,老衲问你,如果他真要逼宫真要篡位,你父皇能活到现在?”
“他虽没有杀我父皇之心,但我父皇因他而死却是不争的事实。”朱渊驳道。
这话令玄智顿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世间万物都是有其因果循环的,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报应,赵王软禁你父皇的起因是为了救你母妃,而救你母妃的后果必须软禁你父皇,这就是古话所说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试想一下,如果你父皇没有要杀你母妃之意,赵王会去软禁你父皇吗?”
朱渊摇了摇头,这点他还是信任朱泓的,如果真有谋逆之心,他是决计不会等到现在的。
“再假设一下,如果当初赵王不软禁你父皇,你认为你母妃和他能活下来吗?如今的朝堂又会是谁说了算?”
朱渊再次摇了摇头。
“孩子,老衲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那个皇位你坐不坐,老衲只有一句话,一边是你的性命,一边是皇帝的虚名,又是一道鱼和熊掌的问题。”说完,玄智起身要离开。
“大师,人死后,真的如灯灭吗?”朱渊拉住了玄智大师的衣袖。
“老衲这有一贴,这还是当年明远大师手写的,如今送给你好好读一读,或许,你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玄智大师说完从僧袍的袖袋里掏出了一卷纸。
“我读过,母妃被打入冷宫,每日里便是吃斋念佛,有些经文还是我给她抄的。”
不过说归说,朱渊还是接过了玄智大师递过来的手卷,并当场打开念了起来。
玄智大师见此再次无限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开了。
这天之后,朱泓和谢涵又分头忙了起来,两人都是一早起来进宫,先去延禧宫给皇上哭一个时辰的丧,接着朱泓便去忙政务,谢涵会留在宫里陪皇后或夏贵妃等人说会话,也帮着接待一下前来吊唁的朝廷命妇以及宗亲宗妇们,一般要忙到下午申时以后才能离开。
这天,谢涵在灵前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本来就有点昏沉沉的,可谁知皇后又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谢涵早就有些撑不住了,忙提前找了个事由回家,一进家门谢涵什么也不想做,连儿子都没能顾上抱一抱便趴到炕上睡着了。
这些天她实在是太累了,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起来,中午还不能像往常一样午休,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要知道这几年因为她身体弱,身边又没有长辈需要晨昏定省,因此她睡觉基本是睡到自然醒。
司宝见谢涵提前回家竟然连儿子都顾不上抱一下便睡着了,有些吓到了,忙去把司画找来了,司画给谢涵把了下脉,也没查出什么来,倒是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去年谢涵怀安安的时候也是这么容易疲倦。
可问题是谢涵生过安安之后还没有来过葵水呢,而且才刚五个月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又有了身孕?
“阿弥陀佛,若果真有了,小姐准得高兴坏了。”司宝合掌念了声佛。
她听朱泓念叨过不想再要孩子了,说是怕谢涵生产时再出意外,为此还曾经戏言要找杜郎中开一点汤药吃,因为这件事谢涵和朱泓还闹过别扭呢。
故而司宝一听谢涵有可能怀孕了忙不迭地念佛,因为她是知道谢涵是真想再要一个孩子的。
“打住,我可没说一定是,先别张扬出去,还是等过几天再说,不过得先告诉王爷一声,小姐以后不能再这么跪下去了。”司画叮嘱了一句。
如果不是怕谢涵因为劳累出意外的话,她是万万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因为她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
朱泓是天黑后才进门的,处理完各种政务后,他又被夏贵妃拉去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说是朱渊总算想明白了,答应不做皇帝,因此,夏贵妃劝他登基继位。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件事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很容易引起外界的猜忌,一个弄不好还会引起朝局的动荡。
可朱泓也是为难,这几天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人劝他继位,但他总觉得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或者说是过不了朱渊这一关。
因为让他在朱渊和皇位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他肯定选朱渊,好在朱渊这次也终于想明白了,主动开口找朱泓了,说是他不该钻进父皇死的牛角尖而忽略了母妃和朱泓这些年的付出。
因为朱渊的退让,朱泓对这个堂弟更为心疼了,既心疼他的懂事和识大体,又心疼他这几年遭受的苦楚,为此,他和朱渊又谈了有小半个时辰,依朱泓的意思是,仍旧让朱渊继位,只是他不必像之前那样天天上朝了,什么时候身子好了有兴趣了就去转一圈。
可朱渊拒绝了,他不想要这个虚名,因为他清楚一点,他若担了这个虚名朱泓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做起事肯定会有掣肘。
这点朱泓倒是也明白,因此朱泓在思虑再三后答应了登基。
可谁知他兴冲冲地跑回家来要告诉谢涵时,谢涵却躺在炕上呼呼睡大觉。
“什么?这怎么可能?”听了司画的话,朱泓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对他来说绝不是喜而是惊和吓,因为清楚地他记得谢涵刚生完安安后大夫说她伤了不少元气,且得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又有孩子?
“对了,她不是还没来过葵水吗?”朱泓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王爷,您先别急,奴婢说的未必是真的,您还是先找个宫里的太医来瞧瞧吧。”司画建议说。
朱泓见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都未能吵醒谢涵,再联想起这些日子谢涵没少喊什么胸闷气短以及犯困之类的话,他隐约觉得谢涵八成是真有了。
想到这,朱泓有点哭笑不得,在别人看来,继承皇位和嫡妻有孕应该是两桩天大的喜事,可他为什么却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