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神色依旧从容:“问问他们是谁。”
晨光走到门口,门外的拍门声更加响亮,没等他问就嚷道:“开门,开门,我们是搜查倭寇的官兵!”
晨光把门拉开,微微曲着腿,弯腰笑道:“差爷,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良民,哪来的倭寇啊?”
门外站着四个人,一见门开了直接就推开晨光走了进来,冷笑道:“有没有倭寇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查过才知道!”
晨光依然弯着腰跟着几位官差往内走,态度恭敬:“是,差爷们查,差爷们尽管查。”
领头的官差冲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你们分开查一下,看这家一共有多少人。”
其他三人分开查探,领头官差目光落在乔昭身上。
乔昭垂着头,不自在捏着衣角。
“这是我们家小公子,自小怕生。”晨光忙道。
领头官差两步走到乔昭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乔昭咬着唇后退两步,头也不敢抬。
看了一下面前少年的身高,领头官差没了兴趣。
上面人说了,要搜捕的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就眼前这豆芽一样的小子,定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领头官差目光落到晨光身上。
晨光弓着腰满脸堆笑:“差爷——”
“你直起身来!”
晨光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异样,老老实实直起了身子。
领头官差眼神一紧,冷冷盯着晨光:“长得挺高啊。”
晨光呵呵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从小吃得多,别人吃一碗饭,我吃三碗,不知不觉就长了个大高个,我爹嫌我吃得多……”
“少废话,把你衣摆撩起来!”
“啥?”晨光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慌乱,面上却装傻问道。
“聋子吗?我让你把衣摆撩起来!”
晨光死死护着前胸:“差爷,这,这不好吧?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
领头官差大怒:“少啰嗦,要不就掀起衣摆让我看看,要不就跟我们走!”
“别,别,我掀,我掀!”晨光忙把衣摆掀起来,露出光洁紧实的腹部,飞快瞥了乔昭一眼。
三姑娘,这些人居然要查看人的肚子,等一会儿将军大人可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这一次说不定真的躲不过去了。
领头官差看到晨光腹部一片光洁,这才缓了脸色,没好气道:“放下吧。”
上头交代要抓的歹人腹部有新鲜刀口,眼前这人明显不是了。
这时另外三名官差走了出来:“头儿,屋子里还有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都躺着呢。”
“进去看看。”
一名官差把领头官差带到安置邢御史的屋子里。
一走进去就是一股淡淡的药味,领头官差下意识皱了眉,往床榻上看去。
床上躺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色蜡黄,脸上沟壑纵横,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领头官差伸手入怀取出一幅画像,打开来仔细对照了一番。
晨光趁机瞄了一眼,画像上赫然是那天晚上邵明渊带回来的邢御史的模样。
他再看向眼前比画像上老了二三十岁的邢御史,心中不由对乔昭佩服不已。
乔御史脸上的那些皱纹居然是三姑娘一笔一笔勾画出来的,连花白的须发都是她染出来的,这份本事可真是绝了。
见躺在床上似乎随时断气的老头与画像上全然不像,领头官差把画像收了起来,一脸嫌弃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得了什么病?”
乔昭怯怯开口:“他是我祖父,大夫说祖父染了风寒。”
“风寒?风寒怎么会是一副要死的模样?”领头官差问道。
乔昭垂着头,似乎很是害怕,连声音都带着哭音:“我,我不知道……我爹照顾我祖父,也跟着病倒了……”
“你爹?”
“我爹就在隔壁房间。”乔昭飞快看了邵明渊所在的屋子一眼。
晨光又是紧张又是想笑。
万万没想到啊,三姑娘对将军大人喊起爹来这么顺口。
领头官差走到邵明渊屋子门口,往内望了一眼。
躺在床上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脸色比隔壁屋子的老头还要难看。如果说那老头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那这个中年人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了。
领头官差心中不由嘀咕了:父子两个都患了风寒,还这么严重,总觉得有些不妙啊。
“你爹也是风寒?”
乔昭点点头,一脸悲痛道:“嗯,我爹本来好好的,谁知照顾了我祖父两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我祖父患的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风寒,让我们准备后事吧。呜呜呜——”
她这话一出,领头官差面色大变,忙退到了院子里,其他三名官差跟着跑出来,俱都脸色难看。
“你们谁进去检查一下?”领头官差发了话。
三名官差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
“大人们可是交代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三名官差暗暗撇嘴。
不能放过你去啊,这种一旦被传染就很可能要命的病,谁愿意去冒险啊。
三人都打定了主意不开口,领头官差伸手一指:“二虎,你去吧。”
被点名的官差傻了眼:“头儿,我,我,我——”
“你什么你,快去!”
那名官差虽然叫“二虎”,身材却干瘦如弱鸡,在领头官差与其他两名官差的注视下,最终苦着脸点头:“我去。”
那名官差一步三回头,最后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心一横走了进去。
乔昭默默跟进去,立在床边问道:“差爷,您要检查什么请轻一点儿,我爹身体受不住。”
闭目装睡的邵明渊睫毛微颤。
官差一脸嫌弃,掩着口道:“把他衣摆掀起来!”
站在门口的晨光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扑通乱跳。
乔昭却面不改色,照着官差的吩咐掀起了邵明渊的衣摆。
官差飞快瞥了一眼,见病床上的男子小腹上并没什么刀口,连第二眼都不想再看,慌忙退了出去,摇摇头道:“头儿,不是那人!”
“那走吧。”领头官差往地上啐了一口,“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