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有些奇怪,让邵明渊时之间忘了反应,直到独属于少女柔软的指腹落到衣襟上,才如梦初醒。
“我自己来,呃,不,让晨光来吧。”意识到屋内二人独处,邵明渊忙走到房门前,伸手打开了门。
晨光个趔趄冲了进来。
邵明渊眉头跳,强忍着把这偷听的混账再踹出去的冲动,淡淡道:“给我宽衣。”
小半个时辰后,乔昭收起银针,提笔开了个药方交给旁亲卫:“邵将军近来情绪波动太大,于病情恢复不利,我开了个宁心静气的方子,邵将军记得按着方子抓药喝。”
她语气温和,谆谆叮咛,邵明渊时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的女孩子不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而是成熟睿智的青年女子。
“邵将军明白了么?”
邵明渊回神,点头:“明白了。”
乔昭起身:“那我就回去了。”
“好,今天劳烦黎姑娘了。”
邵明渊欲要起身,被乔昭制止:“邵将军不必多礼,你能好好休养,对大夫来说,比什么都强。”
邵明渊看着少女本正经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
乔昭走到门口,回头:“邵将军,明天见。”
邵明渊愣,而后道:“明天见。”
直到乔昭走了,他还在沉思:黎姑娘对他的态度好像和以前不大样了。
邵明渊吐血昏倒的事并没有传出去,摆在江远朝桌案上的,是乔昭天之内进出冠军侯府两次的情报。
江远朝用手指下下敲打着桌案。
在南方时,黎姑娘认识了长容长公主府的公子池灿,留兴侯府的世子杨厚承,泰宁侯府的世子朱彦,回到京城又认识了冠军侯邵明渊,乔家的公子乔墨。
这丫头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呢,能让这些人另眼相待?
想到这里,江远朝哑然失笑。
黎姑娘也认识了他,他又何尝不是莫名就分出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呢?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比旁人耀眼,犹如骄阳,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比如——
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另道倩影。
自从与义妹定了亲,他已经鲜少去想那个人了,不是忘记,而是似乎连想念的资格都失去了。
叩门声传来:“大人——”
“进来。”江远朝收回思绪,面上波澜不惊。
名下属走进来:“大人,刑部尚书府有了动静,寇尚书的长子寇伯海亲自去了冠军侯府。”
“寇伯海去了冠军侯府?”江远朝眸光闪,“这么说,是关于乔公子被寇伯海的妻子沈氏暗害事了?行了,我知道了,继续盯着吧,有情况来报。”
下属走到门口,江远朝开口:“让江鹤来见我。”
不多时江鹤小跑进来:“大人找我?”
江远朝沉默了会儿,道:“黎姑娘那边,你继续去盯着吧。”
“咦,大人不是说以后不盯着黎姑娘了吗?”
“多话!”江远朝脸沉。
他后悔了不行吗?
对,他就是反悔了。
原先是出于私人的兴趣对那个小姑娘多留意了些,可是现在,这个小姑娘隐隐结了张,住了许多关键人物。
他有种预感,黎姑娘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既然与公事有关,他当然可以反悔了。
不知为什么,江远朝忽然就很想知道小姑娘现被锦鳞卫又盯上后的反应了。
或许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吧。
“还不快去!”
“属下这就去!”江鹤暗暗撇了撇嘴。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他家大人自从定了亲,脾气反而越阴晴不定了呢?
不过也是,江大姑娘那脾气实在不是普通男人能消受的,他家大人这样算是好的了,要是换成他,直接暴走了。
“若是再被黎姑娘现——”
江鹤腰杆挺:“大人放心,属下最近努力提高了潜伏水平,要是再被黎姑娘现,您尽管罚属下去刷马桶好了!”
“呵呵,出去吧。”江远朝笑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这笨蛋被黎姑娘现不是必然吗,看来以后刷马桶的差事有人干了。
邵明渊按着乔昭的吩咐老老实实吃了药,觉睡醒,就有亲卫来报:“将军,刑部尚书府的大老爷过来了。”
“人在哪儿?”
“门厅里喝茶呢。”
“什么时候来的?”
“有两刻钟了,属下们想着您在休息,就没打扰您。”
那位大老爷虽然算是将军大人的舅父,但什么也没将军的身体重要。
反正等等也不会掉块肉,将军要是责罚,他也认了。
“把寇大老爷请到会客厅去。”
邵明渊穿好外袍,整理番瞧不出丝病容,这才抬脚走了过去。
寇伯海已经等得心烦意乱。
冠军侯这是什么意思?他好歹是长辈,就这么把他晾在边?
最近家里已经让人焦头烂额,调查毒药来源的事迟迟没有进展,雷雨夜那个“女鬼”留下的白绫帕子又成了家人的心病。
临来前,父亲便叮嘱他,若是冠军侯热情恭顺依旧,那么当着冠军侯的面就不必提毛氏下毒的事,私下让乔墨认下白绫帕子上的笔迹就行了。
倘若冠军侯态度冷淡,那就证明冠军侯对乔墨在尚书府的遭遇心知肚明,这样的话,就把毛氏的事和盘托出,以免冠军侯误会更深。
如今看来,冠军侯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当初才执意把乔墨接走。
厅内没有丫鬟,就连茶水都是亲卫端上来的,几名高大威猛的亲卫站在厅里,让寇伯海越坐立不安。
冠军侯总不会为了乔墨对他下手吧?他可是他的舅父!
可话又说回来,听说冠军侯在北地杀人都不眨眼的,这样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凶性大——
寇伯海抬起袖子擦擦汗,就听脚步声传来,几名亲卫立刻挺直腰杆低下头,齐声道:“将军!”
身白袍的邵明渊走进来,语气淡淡:“让舅父久等了,明渊刚刚有些事,没有脱开身。”
“不妨事,不妨事。”寇伯海忍不住站了起来。
邵明渊走过去,从容点头:“舅父请坐,不知舅父今日过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