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一进门,这个话题自然就继续不下去了,倒是正好解了纪氏的尴尬。
“涵姐儿,你来得正好,我正跟你祖母说,多谢你祖母昨儿替我教训了你表哥一顿,说起这孩子来,我可真是头疼死了,打小就不服管束,如今都十五了,还是文不成文武不成武的,这不,我和你堂舅商量了一下,左右沈岑也要去海宁前线,干脆把他也扔进军队算了。”
谢涵一听这个消息大吃一惊,“不会吧,沈家表哥不也才十五岁?”
她知道一般进军队做士兵得年满十八,顾铄就是十八岁开始上前线的,可这两人才十五岁,进军队能做什么?
尤其是沈岑,他父亲是护国公世子,又是幽州的统帅,哪里用得上他亲自上前线?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兵衙的训练营,这是和鞑靼人真刀真枪真剑地打,一个不小心是会送命的。
“算了,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左右过几天你们也该知道了,我听说榆关那边也打起来,现在军队缺人缺得厉害,再过几天征兵的公文就得发下去了,估计你们家也跑不了,不光你们家,你那表姨家也跑不了,她那两儿子都满十五岁了。”
谢涵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张氏,如果李榆和李幽兄弟两个必去一个的话,肯定是李榆,李榆已经十九岁了,李幽才十六,还没成亲呢。
不过她现在关心的不仅是李榆李幽,还有谢沛和谢沁,谢家虽然分家了,可兵丁是从村子里抽,祖父名下有五个孙子,不可能一个不出,谢泽几个太小,要出的话只能是从谢沛和谢沁两人中间出。
而凭谢涵对谢沁的了解,谢沁肯定会抢着去,他这个人一向把亲情看得比谁都重,这种苦差事他不去谁去?
谢涵倒是有心出点银子替他买一个人去,可问题是李榆、沈岑、顾錾他们几个都去,谢涵有什么理由拦着谢沁?
说到底,谁的命不是命呢?人家这些人不比谢沁尊贵多了?
张氏一听要征兵,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咋突然又要征兵呢?还有,我家二孙女婿不是秀才吗?秀才不是可以免于兵役吗?”
谢涵这才知道原来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事也曾经从村子里征过兵,不过那年正好谢涵父亲考中了秀才,而且是整个幽州府的案首,且还是年龄最小的秀才,不用说也是前途无量的。
消息传来,族长和族人们商议了一下,这是谢氏一族几百来未曾有过的荣耀,他们还指着谢纾将来功成名就之后好带挈一下整个谢氏一族,因此,那次的征兵便没有摊到谢耕田和谢耕山哥俩身上。
“祖母,秀才是可以免于兵役,但二姐夫不去的话他弟弟就得去,既然如此,还不如二姐夫去,二姐夫去了还能当个幕僚什么的,不用上前线跟鞑靼人对打。”谢涵说道。
“这是什么话?幕僚就不危险吗?”话音刚落,新月掀了门帘进来,后面跟着弯月。
弯月没想到纪氏会在,不由得心虚地先看了一眼谢涵,谢涵笑着摇头,“三姐,你也不扶着二姐点,万一二姐要是摔了碰了可就麻烦了。”
“得,我还用她扶?胆子比老鼠还小,被人欺负了就会哭鼻子,刚才我还骂了她一顿,看她以后还当不当烂好人。”
说完,新月装作才看到纪氏的样子,“哎哟,真是不好意思,刚进来只顾着和我小妹说话,没看见表舅娘也坐在这。”
纪氏自然明白新月是在借机敲打她,心下一恼,正要发作,只见谢涵笑吟吟地道:“你还有心思操心三姐,我问你,二姐夫是不是真的要去从军?”
“是,这不我来找你讨主意了,你说,这当兵有什么好的,他怎么就不听劝呢?”
谢涵听新月的意思,李榆其实可以不去从军的,他是秀才,可以免兵役,李幽才十六岁,还不到兵丁年龄。
谁知李榆听说要征兵之后,自己主动要求去,他想去他父亲身边,想陪他父亲守海宁。
因为他怕万一海宁再失守的话,他父亲肯定无颜再见幽州父老,不用等皇上怪罪自己就得先以死谢罪了。
谢涵听了这话心念一动,李榆要去海宁了,她是不是可以通过李榆助李尧一臂之力?
保住了海宁,也就相当于保住了幽州,保住了幽州说不定就可以提前些结束这场战事。
只是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李榆听她的呢?
“喂,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吱声了,想什么呢?”新月见谢涵走神了,推了她一下。
“我在想二姐夫从军倒未必是一件坏事。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这场战事有个四五年也能结束了,到时就算二姐夫在军队里没有混上什么官职,他还是可以退役回来参加科考的,我相信有了这几年的从军经历,他的策论写起来肯定比一般人要实用得多。”
当然,前提是他能四肢健全地从战场上退下来,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来。
“难怪我婆母让我回娘家找你讨主意,果然你说的和你二姐夫说的几乎一样。”新月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恨鞑靼人,她骨子里也是好战的,如果她是男的,说不定她也愿意去从军,可问题是她个女子,且还是一个孕妇,都说孕妇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弄不好就会一尸两命的,谢涵的母亲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滑个胎都能把命丢了。
所以,这个时候的新月比平时脆弱也比平时懦弱,如果李榆再一走,她担心自己更是会惶恐不安。
“你婆母让你回家找谢涵讨主意?”纪氏过心了。
联想到谢涵那年为她出的那个负荆请罪的主意,纪氏再次心痒痒起来,有个这样的儿媳她该省多少心。
可谁知顾錾却死活不听她的,昨儿回去居然闹着要娶弯月,说他不能把人家小姑娘害了当没事人,还说什么两人的风筝缠在一起,不是姻缘就是孽缘,这是老天注定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