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知道张氏不识字,忙接过了礼单扫了一眼,其实就是四块富贵长春和四块福字团纹的衣料,一株一百年的人参和一包茸片,此外还有几样干果。
“祖母,我外祖母给你送了一株人参和一包茸片来。祖母,你给回送一包燕窝吧,我外祖母每天晚上都要吃一碗燕窝。”
谢涵的燕窝是去年从扬州带来的,后来高升回去之后又带了两大包回来,他知道谢涵离不开燕窝,这次去南边估计又会买一大堆回来。
因此,谢涵才会说让张氏回送点燕窝,她可不想让顾家小瞧了自己祖母,更不想让顾家以为她在乡下就真的在过苦日子。
张氏一听便明白这回礼谢涵打算替她出了,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逞强,便点点头,“行,我会让人看着办的,这事先不着急。孩子,你大表哥他们远道而来,大热的天也不易,先让他们好好歇会,可别怠慢了人家。”
“知道了,家里这些事情都是方姨娘和高妈妈管着。”谢涵把事情推了出去,她并不想去面对顾铄。
毕竟是上辈子倾尽全力喜欢过的人,就算这一世再恨他,再见时谢涵也不可能做到云淡风轻。
因此,相见不如不见。
方氏一听便明白谢涵不想面对顾家人,忙道:“老太太和小姐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大公子就住这上房,王妈妈等人就住两边的偏房吧。”
谢涵见此上前牵着张氏的手说道:“祖母,一会让两位伯父来陪大表哥吃饭吧,大表哥刚才骂了我一顿,说我已经过了七岁,不能跟外男一起玩了。”
顾铄没想到谢涵会在这等着他,小小年纪居然就懂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确是聪明。
可问题事这聪明居然被用来对付他,顾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他想要的是谢涵的全部,不管是人和才还有财。
因此,尽管气得牙根痒痒的,可当着谢家长辈的面他还不能骂她,只得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之后,这才说道:“涵妹妹,我说的外男是指外头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不一样,我是你的大表哥,也是你的至亲,对了,说到至亲,我好像记得皇上说过,着顾家和谢家共同抚养你,难不成以后你到了我们家也不打算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玩了?”
其实,依他的脾气,他恨不得立刻就把谢涵带回顾家,省得谢涵跟着这些粗鄙之人越学越没规矩,越学越心野,越学越没他。
不过顾铄到底是精心培养出来国公府继承人的,短暂的冲动过后很快便冷静下来,他知道谢涵这个时候绝不会跟他走,眼前的老太太显然也是不会轻易放人,犹豫了一下便没提这件事,因为他清楚,此时的谢涵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拒绝他,守孝。
因此,这件事要运作的话也得等她孝期过后,操之过急的话肯定会适得其反,他二叔顾琦就是一个好例子。
谢涵一听顾铄用的是“以后”二字,微微笑了笑,没有去驳他的话。
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
不过眼下还得把这顾铄打发了,谁知正要开口时,郑氏说话了,“表哥再亲也亲也不是家人,我们涵姐儿说的没错,回头还是让我们当家的来陪这位表哥吃饭吧。”
她倒不是想着避什么嫌,而是直觉不喜欢顾铄,这人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她和吴氏好歹是谢涵的伯娘,这半天顾铄愣是没正眼看她们一下,更别说问候了,这也太眼里没人了些吧?
就算她们是农村人,是穷人,可好歹也是谢涵的长辈,这看不起她们跟看不起谢涵有什么两样?
“这位是我的大伯娘和二伯娘。”谢涵这才想起来她没有为双方做介绍。
其实这也不怪她,方才顾铄已经猜出了张氏的身份并问候了张氏,吴氏郑氏就站在张氏身后,他居然就这么忽略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顾铄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了,也恭恭敬敬地向两人长揖行了个礼,“两位伯娘好,初次见面,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两位伯娘看在小可年幼无知的份上多担待些。”
这话就有些晦涩了,主要是吴氏和郑氏都没有听过什么小可,哪里知道小可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小可是指谢涵呢。
郑氏正因为方才和谢涵说了那些话不自在,怕谢涵和她起嫌隙,便想借着这个机会修复一下,于是,她又开口了。
“这位公子,涵姐儿是我们的侄女,这孩子懂事着呢,哪里用得着我们。。。”
郑氏的话没说完被谢涵打断了,“二伯娘,这些话以后再说吧,方才祖母都说了,我表哥他们一路过来想必十分疲倦了,不如还是先让他们洗漱一下吧。”
“是这意思,这位小哥,回头我就让我两个儿子来陪你吃饭,你先歇着,明儿我们再来看你。”张氏说完又嘱咐了方姨娘和高妈妈几句,命她们好生招待客人,然后才带着吴氏郑氏回了谢涵的屋子,她还有话想问问谢涵。
一进后院,见奶娘正带着司琪和司书在院子里翻晒那些衣料,张氏便有些后悔不该来,可人都进来了,再转身出去的话显然不合适,只好看了两个儿媳一眼。
令张氏惊讶的是,郑氏看着这些东西居然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吴氏两眼发亮,这有点不太对劲啊。
不过张氏什么也没问,直接进了谢涵的屋子并脱了鞋上炕,这么多年张氏习惯了上炕坐着,对那个什么太师椅和圈椅什么的压根不感兴趣,总觉得坐上去浑身不自在。
谢涵倒是也不以为意,亲自给三位长辈上了茶,然后也上了炕,挨着张氏坐了过去,张氏把她搂进了怀里,一面摩挲着谢涵的脸一面说道:“准又是二丫头的主意,把你带出去野了半天不够,还换了身这样的袄,也难怪你那个什么表哥不乐意了,还以为我们屈待了你。”
说完,张氏的眼圈有点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