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是一个很办事的人,第二天便带着谢沛和谢沁去县城考察了。
谢涵也才知道,她现在住的这个村子在县城和幽州之间,离县城有三十多里路,离幽州则有一百来里,而从京城去幽州,县城是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上一世她和顾铄从京城去幽州路过了自己的老家,而且自己老家也不像顾铄说的那么偏僻。
换言之,就是说顾铄也欺骗了她,他为了不让她回老家为了不让她接触谢家的人也对她撒谎了。
从这一世这些亲人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谢涵不相信他们上一世没有找过自己,只是她被关在了顾家那个深宅大院里,根本不清楚外面的事情,她只能相信顾家的一面之词。
她到底是有多笨多蠢才会被人如此玩弄于鼓掌啊!
因着这一个认知,谢涵着实郁闷起来,司琴和奶娘几个都以为她是因为谢纾的下葬心情还没有缓过来,很是拿话劝慰了两天,可惜见效不大。
偏这些日子张氏那边也忙,忙着麦收忙着夏种,连小月几个也没闲着,在家里帮着做饭帮着洗涮收拾,也没顾上谢涵。
谢涵早晚倒是会过去给张氏请安问好,张氏见到她照例也是要拉着她问候一番,不过谢涵为了不让老人担心,都会强颜欢笑地陪大家说笑一会。
这天早上,谢涵从张氏那边回来,正恹恹地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月季花发呆时,林采芝摇着团扇进来了,后面跟着的红榴则拎着一个食盒。
看到她们,谢涵本能地挺直了脊梁,这些日子忙着丧事忙着请客忙着伤神,竟然忘了家里还有两个麻烦没解决。
朱江和顾家的那些婆子倒是在端阳节后的第二天回顾家了,为了不引起顾家的警觉,谢涵依旧让方氏和刘妈妈掌管着内院。
说是内院,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权限了,因为谢涵房里的事情都是奶娘和司琴负责,而白氏和谢澜母子那边也基本独立了,吃住都单算,谢涵把高妈妈送过去帮忙了。
“小姐,回乡也有六七天了,老爷的事情也完结了,端阳节也过了,小姐是不是该开始念书了?”林采芝走到谢涵身边坐了下来。。
“好啊,我正好约了我几位姐姐一起进学,回头我就吩咐刘妈妈把书房收拾出来,准备几张矮几和坐垫,等我几位姐姐忙完麦收就可以开始了。”
这几天去那边请安,说的不是麦收就是开餐馆的事情,谢涵还真把这个上课的事情忘了。
“哦?她们以前进过学?”林采芝听了微微蹙了蹙眉。
她想到过谢涵会给她使绊子,只是没想到谢涵会带三个村姑来,有这几个村姑在,她还怎么好好跟谢涵一对一地讨论学问,不讨论学问又怎么有机会进谢涵的书房翻谢涵的书?
“没有,是我想带着她们一起学着认几个字,学点规矩,
希望林先生不要嫌麻烦,还有,希望林先生能教她们一点简单的算学。”
“算学?你想学还是她们想学?”林采芝挑了挑眉。
据她所知,顾家的这些庶女好像都没有学算学和中馈,只让学琴棋书画,个中缘由,她这个外人就不好过问了,不过她也不傻,在顾家十年,多少也看出了点问题。
“我姐姐们学,我也跟着学。我祖母说,我们谢家的家业虽然不大,可也不会让这些姐姐们空着手出门,学点算学自己心里也好有个数。至于我自己就更该学了,我父母没了,留的家产虽然不多,可幸得皇上垂怜,为我筹集了些银两,我不说用这些银子去生钱,可我也得知道我的银子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好吧,我丑话说到前头,我会的算学也不多,就是一些基本的,我答应教你们。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这两年你必须学完四书五经,这是老夫人给我的任务,这个任务要是完不成,我回去不好交差,我们互相体谅一些,好不好?”林采芝寻思了一会,答应了下来。
她是真的不想跟谢涵交恶,交恶就意味着不能取得谢涵的信任,不能得到谢涵的信任,她还怎么出入谢涵的书房怎么跟谢涵讨论学问?
“小姐,奴婢瞧着小姐这几天也闲了下来,这里还有老夫人请周大夫给小姐开的调理身子的补药,奴婢特地煎了给小姐送来,小姐可以喝了。”红榴见谢涵和林采芝谈妥了,上前打开了食盒,端出了一碗汤药。
“书上说,大夏天的不适合调理身子,你把那些药包拿来给我,等进秋了我再吃。”谢涵很干脆地拒绝了。
“小姐,谁说大夏天的不适合调理身子?有的补药还就得在夏天吃呢。要不老夫人怎么会特地让周郎中这个时候来给你把脉?你该不会不相信周郎中的医术吧?旧年你病得这么厉害,也是老夫人让周郎中来给你治好的呀。”红榴耐着性子哄起谢涵。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记得周郎中说过这次他给我开的方子是调理身子进补用的,不是治病用的,可巧前两天听我祖母说她身子也不好,也是脾虚,你把那些药包都拿来,我找个土郎中看看能不能给我祖母吃了,她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这次因为我父亲的事情伤了身子,正是需要调理调理。”
谢涵说完,喊司琴跟着红榴去取药。
“小姐,这药可不是混吃的,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吃错了是要坏事的。”林采芝接到红榴求救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
“不会的,我会拿去找一个老郎中看看。”谢涵说完站了起来,又把司书喊来了,让她和司琴一起去小跨院把那些药包拿过来。
司书听了也不管红榴同意不同意,出来直接拉了司琴就走,临走笑嘻嘻地丢下一句话,“顺便去看看红榴姐姐那边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
红榴听了这话看看谢涵又看看林采芝,到底还是跑着去追司琴和司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