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索,谢涵把这张银票依旧卷起来塞进出音孔里,然后把琴放回到琴架上,转身回来继续趴了另一幅画上。
这幅画画的是父亲抱着她念书的画面,谢涵一眼就认出了父亲手里拿的正是那本夹了五万两银票的。
如此想来,想必是父亲怕自己等不及女儿回来,只好先在这几幅画给女儿留一点提示。
当然,也有可能是父亲觉得这笔银钱数目太大,怕女儿年龄小守不住反而会招来灾祸,只好以这种方式留给女儿,一切全凭女儿自己的造化。
从谢涵和父亲最后那短短的那十来天相处来看,她觉得后者的面更大些。
不过父亲到底还是放不下她,所以提前告知了她里的秘密,如果她够聪明,完全可以根据里的秘密去推测其他几幅画里的秘密。
谁知谢涵到底还是忽略了父亲的用心,好在她还是够细致,先现了瑶琴里的秘密。
接着,谢涵再收起了这幅画,看向了第三幅画,第三幅画就是她趴在后花园里的水塘里采莲花,看着这幅画,谢涵再次确定了后花园的水塘里肯定埋藏着什么秘密。
第四幅画画的不是谢涵,是谢涵的母亲站在春晖院的大门前。大门前?秘密是在大门的房檐上还是母亲脚下踩着的这块地呢?
谢涵猜不出来,只好先放到一旁,看向了第五幅画,第五幅画是父亲抱着她站在了一间屋子里,画面上的人是背对着的,画的正面就是一对父女的背影,背景是厅堂的长桌。
看着长桌上的摆设,谢涵感觉这屋子不像是扬州的家里,细思了好一会,她才从父女两个的孝衣上辨出那是京城的家。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母亲没了之后父亲来奔丧的情形,画面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谢涵看着这幅画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大概是屋子里的光线和背景并不是十分艳丽,因此这幅画的色彩是灰突突的,看着很令人压抑,而且画面的布局处理也有点不合常理,父女两个看不到正脸也就罢了,案桌上也没有母亲的画像或者是牌位,只有两个梅瓶和香炉。
等等,香炉,香炉,谢涵想起了李商隐那里的一句诗,“一寸相思一寸灰。”当时谢涵还不懂相思和灰有什么关联和寓意,她只是从这句诗想到了“蜡烛成灰泪始干”,现在想来,根本不是什么“蜡烛成灰泪始干”,而就是香炉啊,香炉不就是用来点香的吗?那香不就是为了思念母亲而点的吗?香燃尽后不就是成了灰吗?
只是这香炉里的秘密会是什么谢涵就不得而知了。
谢涵正看着这香炉呆时,司琴的声音响了起来,方姨娘来了。
谢涵刚把这几幅画收起来,方氏便站到了书房的珠帘外,“小姐,大过年的你也别一个人闷着了,出来和丫鬟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想父亲母亲。”谢涵说完,从椅子上爬下来,抻了抻自己的衣服,这才走出去。
“小姐,奴婢陪小姐说说话吧。”方氏也知道光劝是没有用的,这种丧亲之痛只能靠时间来抚平了。
“好啊,方姨娘是从小跟着母亲长大的,就和我说说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吧。”谢涵正好想找人打听些顾家的事情。
“夫人小时候的事情,小姐想听哪些?”方氏倒是也没多想,以为谢涵就是想夫人了。
“嗯,我想知道我母亲这一辈的人里我母亲和谁的关系最好,和谁的关系最不好。”
谢涵知道外祖父顾霖除了一个正妻外还有六个有名有份的小妾,可这些小妾生出来的孩子一共才活了二个女孩一个男孩,男孩就是顾珉,女孩就是顾玡和自己的母亲顾珏,且这三个庶子庶女都不是同一个姨娘生出来的。
怎么想也觉得有点不太正常吧?
“这个,这个我就不好说了。”方氏哪敢去议论顾家的这些主子,万一小孩子不知轻重说了出去,她还不知怎么死的呢。
“那就算了,换个话题,你跟我说说老一辈谢家的几个姑奶奶的事情,这总可以吧?我想知道她们都嫁给了什么人家,最后过得好不好。”谢涵换了个话题,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这个倒可以说说。”方氏见谢涵不纠缠上一个问题,忙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顾霖这一辈的姐妹一共有四个,嫡出的只有一个,叫顾霏,进宫做了娘娘,生了个皇子,很受皇上喜爱,为此,顾霏被封为了贵妃,可惜,一场豆疹让她失去了儿子也失去了皇上的宠爱,最后郁郁而终。
庶出的三位分别叫顾霓、顾霜、顾雯,顾霓嫁给了老国公爷手下的一位将士,如今成了辽东都司,一家子还在辽东驻守;顾霜是三个庶女里嫁得最好,嫁给了一位探花郎,后来官拜兵部侍郎,可惜前些年病没了;顾雯是最小的,也嫁给了老国公爷手下的一位将士,可惜姑爷在做幽州守备时也病没了。
谢涵听了细思起来,这顾家的嫡女和庶女择婿的标准太不一样了,嫡女一般都是嫁给高门大户,而庶女一般都是嫁寒门,最后几乎都是在顾家的扶持下平步青云,占据一个重要位置,不管是辽东都司还是云州守备,都是把守着一个地方的门户,兵部侍郎就更不用说了,掌管着全国武官的选用和兵籍、兵械以及军政等,权力仅在尚书之下。
联想到父亲和何昶的寒门士子出身以及他们后来在官场的平步青云,谢涵怀疑顾家择婿的动机根本就不纯,想必是早就拿定了主意让这些女婿们来做棋子吧?
只是谢涵不明白的是,那位兵部侍郎和云州守备的死是不是和自己父亲以及何昶一样,都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不得不病死的。
看来,在顾家当家人的眼里,这些庶女生来就是为顾家的利益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