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吃过了夜饭,骆风棠和大安单独去了大安的书房关起门说话。

  小花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屋子洗脚准备哄睡。

  杨华忠坐在堂屋一个人抽闷烟,虽然之前在饭桌上,大家都开导他们不要担心,不要多想,但是当父母的,怎么能不担心?

  戏文里都唱:伴君如伴虎!

  君王的心思,最难摸,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找个由头把人给治罪了?

  这天底下,从天地到人再到牲口,说到底哪一样不是属于皇帝的呢?

  放宽心?

  根本就放不宽啊,哎!

  杨若晴知道现在不管跟老爹那里说多少,都是无济于事,语言是这个世界最苍白的东西。

  等过两天事情结果下来了,这份担忧自然就会消除。

  于是,杨若晴选择去了后院灶房帮孙氏收拾碗筷。

  孙氏口中念叨着的,也是关于这件事,杨若晴不打岔,让孙氏自己自言自语,自言自语有时候也是情绪的一种释放。

  夜里,杨若晴和骆风棠回到家,两个孩子今夜早就被蓉姑她们带回孩子们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去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孩子们都是跟着杨若晴睡,但是他们自己的屋子都是现成的,类似于这种情况,俩孩子就睡自己的屋。

  蓉姑过来伺候杨若晴洗脚,杨若晴打发了她。

  “不用伺候,你把热水罐子放那就行,你也早点去歇着。”

  “是。”

  “团团圆圆小哥俩今夜是谁陪护?”

  “是芍药。”

  “好,你去歇息吧!”

  杨若晴调好了热水,过去喊骆风棠过来洗澡。

  骆风棠正在书桌那里奋笔疾书,他这是写信让大安捎带去长淮州,交给长淮州主管兵马司的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曾经和骆风棠认识于微末,两人在南方军营一起共患难过。

  骆风棠写信让大安带过去给故人,也是希望那位故人能帮忙在长淮州那边对自己这位小舅子照拂一二。

  “晴儿,你先洗,我写完就来。”

  “我也不急,我先给收拾点东西,我们待会一块儿泡脚。”

  杨若晴收拾的东西,是两颗老山参。

  两颗都有百年,放在盒子里,参体上都系着红色的丝线,这是这一带的说法。

  说是上了百年的参,吸收了日月精华,渐渐滋生出灵性来。

  有的甚至都能化形,有些山民们会在夜晚看到野外狂野中,有穿红肚兜的小孩子奔跑,很可能那就是参娃娃。

  所以为了不让这些参跑掉,通常专业的采参人会用红丝线将它们栓住。

  此刻杨若晴手里的两盒参,正是花了高价钱从眠牛山深山里的山民们那里收购过来的。

  这种补气固元的药材,通常是不会轻易用,留着续命用。

  此刻,杨若晴拿了出来,交给骆风棠,让他明日早上送大安去县城的路上,交给大安。

  此趟去长淮州接旨,带两盒压箱底的参过去,打点各方,可以派上用途。

  而大安他自己,虽然在翰林院待了十来年,可那是清水衙门,除了杨若晴丢给大安的几处铺子能有进账来维持一家几口在京城的稳定开销外,估计也攒不下太多的钱,手上必定也拿不出能让长淮州官员们,又或是京城专门送圣旨下来的人惊艳的礼物。

  这种时候,扶弟魔姐姐杨若晴再次上线。

  好在姐夫豁达,支持姐姐的行为,也幸好姐姐家里有钱,富可敌国。

  杨若晴承认自己是扶弟魔。

  但是她不是一味无脑的帮扶弟弟们,她帮扶弟弟们,主要也是因为弟弟们跟自己感情好。

  而且弟弟们也不是那等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的弟弟,两个弟弟一文一武,都很有抱负,为人也豁达正直,所以杨若晴这个姐姐才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

  另一层意义上来讲,杨若晴帮两个弟弟,尤其是帮大安,也有自己的私心。

  大安,可是三元开泰的状元郎,是文曲星下凡。

  大安很有才华,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得到重任,如今他在翰林院坐了十来年的清水衙门,各种人和事,想必他也在默默观察中得到了更多的感悟和体会。

  大安年纪也不大,比杨若晴小四岁,今年二十有八,即将二十九岁。

  男儿三十而立,不管是学问,见识,阅历,精力,体力等方方面面,杨若晴都感觉大安已经到了一个可以外放为官的黄金年纪了。

  姐姐用钱来为弟弟的官场铺路,姐夫也为小舅子护航,等将来大安在官场磨炼一番,无形中又是夯实了家族根基,来日也能反哺骆家子孙。

  “明天是你把大安送到县城,交到他带回来的那些侍卫手里,然后你就返回,对吗?”

  两人把脚一块儿放到热水里用艾草水泡脚的时候,杨若晴轻声问。

  骆风棠点头,“是的,我送到县城我就返回,到了庆安郡,届时让小安带人随行,继续保护大安安全!”

  杨若晴想了想,觉得这个安排很合理。

  “爹娘估计这两天都要失眠了,吃不好,睡不好的。”杨若晴又跟骆风棠谈起了杨华忠和孙氏目前的状态,苦笑了声,“对此,我也没啥有力的话语去安慰他们,只能静待佳音。”

  骆风棠水盆里的大脚轻轻揉搓着杨若晴的脚,声音温和:“用不着多说什么,过两天就好了。再者,你自己也不要悬心,我有预感,绝对是好消息,并非岳父岳母担心的那般!”

  杨若晴微笑着点头,“我也觉得是。不为别的,就为你和辰儿父子,大齐不能没有你们。”

  不说将来,就说当前的这十年里,不管是北边,南边,西边,还是东边的海上,骚乱从来就没停止过。

  战争这东西啊,怎么讲呢,站在老百姓和皇帝的立场,肯定是希望战争彻底结束,海内生怕,国泰民安,老百姓安居乐业。

  每年国库花在军饷那块的银子,也能砍掉一大半是不?

  可是,站在领兵的将军的立场,既要打胜仗,驱赶敌人,但又不能驱赶得太太彻底!

  其中原因,说出来也很纠结,甚至某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还会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