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伟谨记马星月重复了很多次的嘱咐，打死也不能说俩人见过面。
所以，不论王兵和范霖怎么问，严小伟都坚持说借车还车的人不是刚才见的人，哪怕范霖气愤地骂他：“你是聋吗？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
“真没注意到不一样。”
“你见到的马星月，外向还是内向？”唐应凯问了一句。
这下把严小伟问住了，他先见的马星辰，马星辰是一个内向的人，然后开到半路马星月上来了，马星月是个热情的人，可马星月没告诉他说谁的性格呀。
严小伟紧张的在脑子里琢磨着，唐应凯笑着说：“一个内向，一个外向，是吧。”
严小伟愣了一下，赶紧转移目光，说：“谁不都是两面嘛，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挺内向的。”
“马星月给你两千块钱，这个没错吧？”唐应凯又问。
“嗯。”严小伟点头。
“是从钱包里拿出来的，还是裤兜里？”
“钱包里呀，放裤兜里再掉出来。”
唐应凯点了点头问：“那个钱包是不是还插着很多张卡？”
严小伟下意识点了点头，当时马星月给他钱的时候，他盯着钱包一直看。
王兵立刻明白了，他看了眼墙上的玻璃，另一侧的二喜赶紧去了审讯室。
没多一会儿，二喜带着白手套，拿着钱包进来了。
王兵指着钱包问：“是这个钱包吗？”
严小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年头还用钱包的人不多，反正他是很久没见过了，所以那天见过这个钱包之后印象很深，他刚要点头，忽然意识到哪不对，刚要琢磨一下，范霖厉声喝问：“到底是不是？”
“是，是。”
“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我当时看到这几张卡上的英文，不认识，所以记得清楚。”
严小伟这时候反应过来，马星月是从国外回来的，有国外的卡再正常不过，这也说明他说的是马星月。
很显然严小伟已经懵了，他没有转过来。
他没有想明白第一个见的是谁，为啥也说是马星月，等真正的马星月上车之后，第一个见的那人就再没说过话，之后也没有再见，而马星月电话嘱咐他时，也是一再强调说借车，还车的人都是第一个见的人做的，那人是马星月。
那他说马星月有个带着外国卡的钱包应该没有问题。
此时的严小伟完全没想过钱包从哪来？也忘了几个小时前曾经在一个玻璃窗前见过马星月，还在为自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而窃喜。
而马星月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小心翼翼布局多年的计划，会在一个钱包上前功尽弃。
二喜带着两名警员进来的时候，马星月顿时提高警惕，可他没想到警察进来是找他要钱包的。
他已经完全忘了从钱包里拿钱给严小伟这件事。
而这件事在马星月看来，只要严小伟不傻就不会说出去，所以事后提醒嘱咐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这件事。
这也是他会忘记的原因。
回国后带着手机就能完成所有支付，可马星月还是习惯的带着钱包，听到警察要钱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警察想看看钱包里有没有一些收费凭证，借此推断他在哪个时间段去了哪里，所以他交出来的很痛快，因为他知道钱包里除了一些钱和国外国内的银行卡外，没有别的。
二喜很惊讶，他以为需要费些口舌，没想到这么痛快就给了。
警员当着马星月的面清点了钱包里的东西，填写表格让马星月签字，这一刻马星月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忐忑的看着警察带着白手套拿走了钱包，是要查指纹吗？
马星月想不通，钱包能有什么用处？别管哪个案子，想要他的指纹，都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马星月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警方不可能找到任何实证，仅仅是威胁一个心理咨询师，他爸肯定能搞定，一会儿笑呵呵的写下保证书，再假装真诚的道个歉……想到这里，马星月恨不得马上看到唐应凯脸上吃了屎一样难受的表情。
他笑了。
……
而那边的审讯还在继续。
严小伟死活不肯说出还车时的那家加油站在哪，就说自己没仔细看定位。
范霖问：“你不得自己开回家吗？不知道在哪，你咋回的家？”
“当时是知道个大概的，后来……”
“后来啥后来！就算你不记得那家加油站，附近的路你也肯定记得，从哪条路开回去的能记不住？”
“真不记得了！没骗你们。”严小伟极力做出委屈又痛苦的表情。
唐应凯温和的说：
“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协助警方，偏巧就是忘了，其实警方可以帮你想起来，这个倒是容易，因为发生过，而且时间不算太长，又是有具体日期的……”
“你们，你们想干啥？要是逼供的话，我可是会找律师的。”严小伟惊恐的说。
“想哪去了。”唐应凯笑道：“你这点事吧，按理说警方也是为你好，你自己说了，也算是有立功表现，不说，警方也能查到，你现在的借口根本不会被采信，属于是拒不交代，这个很好理解，我是学心理学的，一名司机的记忆，尤其是短途，短期内的，不会这么快流失，因为你要开车，路线在你脑子里搭建完成，记忆也就留下了，我说过短时间内不可能遗忘……”
“不是我开的，对，那天不是我开的。”
“谁开的？”范霖厉声喝问。
严小伟傻了。
……
确实如唐应凯说的，王兵他们是可以通过监控一路追下去，看看九月三号那天严小伟是从哪里跟马星月会面取车的，但，时间可能不允许，最快速的方法是让严小伟开口。
这也是马星月之前担心的，他从未想过借车这一环节会暴露出来，多少还是有点自责的，他提醒自己以后要控制好情绪。
至于严小伟会不会交代什么？马星月重新捋了一下，觉得就算是交代了什么，他也能应对，现在就看他爸什么时候能把他弄出去，出去了就好办了。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马星月觉得屁股都坐麻了，还没有人来让他写保证书，钱包也没有归还，他心中不免忐忑起来。
……
办公室里，王兵在屋里来回踱步。
严小伟最终是交代了取车的地点，不是加油站，是一个废弃的烂尾楼，别说这地方，就是附近都没有监控。
老马和小崔被提前叫醒了，他们俩会跟技术部门的人到那片烂尾烂了五六年的地方勘察，王兵觉得这里或许就是藏尸地。
二喜去调看监控了，三十一号高兰遇害当晚马星辰的车，还有一号，二号，三号严小伟家的车，是不是曾经都在这个方向出现过，烂尾楼附近没有监控没事，找最近的监控，查这两辆车是否都出现过。
为什么王兵会怀疑烂尾楼就是藏尸地？
唐应凯说按照马星辰当时的情绪，极有可能从哪开来就会开回到哪里，因为他的脑子想不了太多其他的事。
这个地方离猫咖店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来回就是四十分钟，这段距离不存在堵车的情况，也就是说马星辰在快七点的时候开着这辆车到了猫咖店附近，抛尸之后再开回去，然后再打车回到猫咖店，他跟马星月约好的七点半一点不耽误。
马星辰当时打的什么车到猫咖店，需要时间查，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王兵心中焦虑不安，他知道这个案子已经查明的证据放在别的案子上够用了，剩下的就是让嫌犯认罪，可这个案子，就算所有证据连在一起能说明很多问题，但领导上面的领导能给机会听他们说道说道？
不能！
钱包能说明什么？说明马星月跟严小伟在借车那天就见过，那又怎么了？马星月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想要阻止马星辰……
直接证据，他们需要直接证据。
王兵都能想到汇报工作的时候会听到什么。
“内啥，我感觉……”唐应凯皱眉说：“马星月一直强调自己没有国内的驾照，所以不可能开车，你们看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发现他开车的线索，如果烂尾楼就是藏尸地，那么需要符合两个条件，第一马星辰确实在抛尸后鬼父神差的又把车开回原地，第二马星月知道后也没有动这辆车，转天三号直接让严小伟去取车了，以马星月的缜密，他咋会犯这样的错？”
王兵站住脚，说：“很有可能是因为马星月根本没想过严家会露出来。”
唐应凯点头又说：
“他就算觉得严家不会露出来，按照他做事的风格，把车开到别处，哪怕只是几公里，从心里状态来说，都是安心的，但他没动，有没有可能，他不是没有驾照，而是不会开车。”
范霖一拍桌子：“有道理！那附近开出去一段不可能遇到交警，他就是不会开车。”
“借车肯定是为了抛尸用的，马星月清楚的知道只要警方找到尸源，进而找到马星辰是迟早的问题，那时候他或许已经达成目的出国了，有必要换辆车抛尸吗？他巴不得罪名按到马星辰头上……”
“他应该是为了拖延查证时间。”王兵接了一句。
唐应凯接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还是做了警方提前找到尸源的准备，那……他为啥要让马星辰去借车？既然他觉得严家露不出来，自己去借多省事，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也就魏淑芬不知道真相。”
王兵挠了挠头问：“马星月不会开车这事，能有啥用？”
唐应凯说：“可能对直接找到证据没啥大用，但对推断他会做啥，和为啥这么做，也许有用。”
“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在为他撑腰，如果找不到直接可以断定他参与了高兰遇害案的证据，只是怀疑，明天这时候他就出去了。”
唐应凯掏出烟，刚要发，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唐应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