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鸟笼心计 > 第二十章 执着

  唐应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根根的抽着烟,他也想不明白为啥对马星月这么执着,王兵没有来电话肯定是觉得没有必要追下去,难道在猫咖店遇到真的是巧合?

  半个小时后,李云辉开车到了。

  唐应凯一上车,李云辉就说:“你也是真够执着的,来的路上我还捋了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个巧合?要不然你说马星月找你做心理咨询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吗?”

  “他不知道我和你们认识。”

  “认不认识的都没必要找个心理医生聊天吧?还不是在自己城市。”

  “这就是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有啥想不明白的呢?他知道自己弟弟自杀了,觉得心里不舒服,甚至怀疑自己多少也有点心理问题,找你唠唠,把你唠急眼了,恰巧之前你在猫咖店见过他,你就开始胡思乱想,其实没那么复杂,如果马星月跟猫咖店的案子有关联,你都指名道姓了,王兵不可能找不到疑点。”

  唐应凯抿了抿嘴说:“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你说你去派出所想了解啥?”

  “我想知道马星辰有没有留下遗书,平时跟马星月走动是否频繁,自杀前是不是遇到啥特殊的事?猫咖店我见到的他,撸着猫,动作很轻柔,而且马星月跟我说马星辰是三号自杀的,也就是猫咖店转天,可跟王兵说是四号。”

  “这能说明啥?我连今天周几都不记得,是个人就难免有记错日子的时候。”

  “他弟弟死的日子,咋能记错呢?”

  “也是,先问问看吧,我觉着民警也知道不了啥。”

  ……

  管片民警确实不知道马星辰生前的事,他们找来在居委会工作的一位大姐。

  据大姐介绍,马星辰生前为人很孤僻,他的房子是买下来的,住了好几年了,跟同楼层的,楼上楼下的都不走动,就算遇到了,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他怪癖,所以跳楼自杀也没谁觉得不可思议。

  唐应凯问:“他生前没有啥朋友往来吗?”

  大姐说:“朋友啥的倒是没听说,但几个月前,他好像是谈恋爱了,带过一个年轻的女的回家,那姑娘来过好几次呢,后来就没再见过。”

  唐应凯问:“他之前是在哪家医院确诊的抑郁症?”

  大姐摆手说:“这我可不知道。”

  民警说:“我可以查一下,他自杀后,亲属提供了医院的证明,你等我一下。”

  民警说着看了李云辉一眼,李云辉跟着民警一起起身离开。

  “咋回事?那小子自杀有说头?”民警低声问李云辉。

  “牵扯另一个案子,现在还不好说。”

  “重案组那个案子吧?那不是应该他们来人吗?你咋跟来了?”

  李云辉递给民警一根烟说:“意见有分歧,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跟他解释。”

  “那倒没有,人已经不在了,他生前就医的医院没啥不能说的,又不是别人问,你既然问了,那就是有用,等我查一下。”

  民警查出马星辰生前就医的医院,还拿来了马星辰留下的一纸,纸上只有一句话:这世界黑的看到不到光。

  唐应凯看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

  市第三中心医院精神科。

  唐应凯坐在李云辉的车上,一脸的讨好。

  “你嬉皮笑脸的没用,我带你来派出所那是因为认识,都是为了案子,可医院咱不熟啊,你说以啥借口去让医生给你调病例?”

  唐应凯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为难你了,但,内啥,马星辰如果真是抑郁症很严重,他很难有女朋友,除非这女朋友在他患病前就在一起,对他一直不离不弃,可听居委会大姐的意思,不是。”

  “哦?会不会是邻居们瞎传的,其实就是普通朋友?”

  “其实吧,我想去马星辰的公司问问,能够到自杀的阶段,马星辰平时的表现应该很糟糕,甚至很少去上班,抑郁症的人是很痛苦的,王兵说问询马星月的时候,马星月说是他弟弟约了他去猫咖店的,我很好奇马星辰是咋知道这家店的,按照抑郁症患者的表现,他对任何事都不会有兴趣。”

  “你现在是怀疑马星辰不是自杀?”

  唐应凯摇头说:“我没有任何证据有这种怀疑,只是我很想知道那位被带回家的姑娘到底跟马星辰是啥关系,如果他恋爱了,他绝不会因为抑郁症自杀。”

  “让你说的,我也想知道了,你等我想想,咱们不能以查案的身份去找医生,要是找个熟人介绍见一下,你又是干这行的,全当学术交流了呗,这个说得通。”

  “咋能确认是马星辰的主治医生?”

  “那就需要找比医生官大的,我记得秦队提过他好像是认识哪家医院的院长,你等我问一下。”

  ……

  巧了,秦队认识的就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但是秦队不打算帮这个忙,他觉得李云辉就是闲的,唐应凯拿过电话解释道:

  “秦队,主要是我想见见这位主治医生,我现在研究的课题遇到了瓶颈,按照目前知道的线索,死者前几个月可能是谈了恋爱,但是抑郁症重度患者很难自觉地投入恋爱,我很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对我以后的工作帮助会很大,而且能认识大医院的同行前辈,听他讲讲经验,比我自己琢磨不知道强多少。”

  有了好的理由,秦队没再多说,挂了电话就去联系了。

  因为联系的是副院长,找到马星辰的主治医师就容易多了,再安排见面就更简单了,简单到李云辉直接拉着唐应凯就去了一间茶楼。

  这让唐应凯和李云辉在路上感叹了半天权利的好处。

  ……

  闲缘茶楼隐于城市一隅,文雅,清幽。

  唐应凯和李云辉到的时候,徐志远已经等在古色古香的包间里,就是这么快。

  徐志远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和蔼,彬彬有礼,他跟唐应凯先是寒暄了几句,两个人都介绍了一下毕业院校和师承,又感慨了一下这个行业的艰难,虽然唐应凯不知道徐志远难在哪,但还是顺着说了。

  三人坐在木质圈椅上,屋内茶香四溢,茶艺师娴熟的冲泡着一盏盏茶,三个人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李云辉对茶艺师说:“我来玩玩,您去忙吧。”

  茶艺师礼貌起身行了礼,出了包间。

  徐志远忙说:“要说也巧,今天正好我休息,刘院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泡点茶喝,一听是同行,马上说了这里。”

  唐应凯也忙说:“耽误徐老师休息了。”

  “哪里哪里,很好的机会一同探讨,说实话,我是没想到马星辰会自杀的,他在我这里治疗也有段时间了,刚来的时候情况确实不太乐观,但是用药后,再加上他每次咨询都来,我觉得是在慢慢好转的,你对他的病情了解多少?”

  “谈不上多了解,就知道他是私生子,大概十岁的时候,他父母才真正在一起,但后来好像她妈妈离开他了,说是有了外遇?”

  “你看,有些事如果不听当事人讲,指不定就会传成什么模样。”

  “他妈妈没有抛弃他?”

  “这就是马星辰的病根,在他看来他母亲突然消失是不正常的,他跟他妈妈没名没分的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在他印象中,他妈妈温柔,善良,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你要知道,他们娘俩的生活环境不会太好,我说的不好不是说物质条件,而是精神方面,他妈妈在那种条件下都没有抛弃他,怎么会在组织家庭之后突然就走了?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

  唐应凯紧皱双眉,李云辉也不玩了,他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他妈妈不是自己离开的,是失踪?”

  徐志远说:“马星辰是这么认为的,他很痛苦,他觉得他的父亲欺骗了他,他甚至一度认为他父亲为了跟现在身边这个女人在一起,逼迫他母亲结束了短暂的婚姻关系,而且将他母亲软禁甚至杀害了。”

  “为啥不报警?”李云辉挺直了身板问。

  “我也这么劝过他,但马星辰说他没有证据,而且离婚这事儿,他妈妈是一定要出现的,要不然离婚证也拿不到,既然他妈妈有机会见到别的人,如果是被逼迫的,大可喊人帮忙,我也跟他分析过,他妈妈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又是个成年人,就算他爸爸再有钱,那也不可能为所欲为,所以我劝他跟他爸爸好好谈谈,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他说他就是因为问了,才被赶到咱们这来的。”

  “就是说,他爸爸不愿意跟他讨论这件事?”唐应凯问。

  “对,马星辰这个人吧,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你们也知道,小孩子的嘴最是口无遮拦,他的童年乃至少年时期都是在别人嘲讽的目光和话语中度过的,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从他口中描述的他妈妈的样子,好像也是这种,不争不抢的。”

  “但不代表他们心中的委屈能自己化解。”唐应凯接了一句。

  “对,好像只能忍着,直到相依为命的妈妈再见不到了,他情绪一下子就崩塌了……”

  “那年他多大?”李云辉问。

  “才十二岁,这个年龄接受不了妈妈抛弃他这个说法……”

  “这个说法谁告诉他的?”

  “他爸爸,他爸爸说你妈跟人跑了,你以后不用联系她了。”

  唐应凯吐了一口气,说:“他这个爹,不止渣,还毫无责任心。”

  徐志远点了点头说:

  “马星辰不愿意接受这个结论,就会在脑子里产生别的可能性,比如他妈妈被他爸爸关在哪了?他爸爸把他妈妈杀了?这些想法困扰了他好几年,慢慢的把他折磨成抑郁症了,这跟他本身的性格有关,遇到问题不敢直接面对,可又忍不住琢磨和自责,然后一步步掉进深渊中,直到他长大成人,骨气勇气问了一次就被赶到咱们这儿了,他内心的那点支撑,一下就崩塌了。”

  “老师是如何劝解他的?”唐应凯问。

  “让他面对性格的懦弱对他没有帮助,我只能鼓励他接受,接受现在生活的现状,以他的性格,鼓励他揭开谜底,只会让他病情更加严重。”

  “看样子是有效的。”

  “是,接受生活现状的前提是要先接受他妈妈离开这个事实,我觉得很可能是他爸爸离婚的条件,不许再见儿子,怎么说呢,他妈妈忍了那么多年,虽说是自找的,但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觉得他作为儿子应该祝福,或许过不了几年,他妈妈就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我希望他心里能有个盼头。”

  李云辉点头说:“这么说也有道理,他妈妈出轨了,他爸爸发现了,他妈妈想要离婚,他爸爸就提出条件不准再见儿子,也不许联系,要不然就剥夺马星辰继承家产的权利,他妈妈也是为了马星辰考虑,这才忍着一直没有出现。”

  “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跟马星辰分析的,他得先接受,只要他觉得妈妈还是爱他的,这一关好过。”

  “哪一关难?”唐应凯问。

  “让他消除对父亲的疑心比较难,他对他爸爸有很大的意见,但是因为第一关过了,又有药物配合着,他的病情还是控制住了,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他来跟我说,他谈恋爱了,我当时很高兴,这说明他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我还跟他说再吃一段时间的药,药量递减,直到可以断了药,他就好了。”

  “他有介绍过他女朋友的情况吗?”唐应凯探身问。

  “说了是学法学的,还说他本身性子绵,找个有主心骨有点强势,条理清晰,理性的人正合适。”

  “学法学的?大学还没毕业?”唐应凯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好像是在读博士。”

  “是本地人吗?”

  “不是,南方姑娘,听马星辰说,这姑娘也挺苦的,现在基本不跟家里联系。”

  “后来呢?俩人恋情顺利的话,马星辰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在六月底七月初的时候基本就不怎么来医院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唐应凯看向李云辉着急的说:“马上给王兵打电话……”

  “还打?没必要吧?”

  “你只需要告诉他,马星辰的女朋友是学法学的,是在读博士,很少跟家里人联系,他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