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法师从酒店房间内出来。开门的瞬间,他用幻术遮盖了肩膀上的小兰铃,并他自己的衣服变成了之前正装样式。
房间门外,有个头戴黑色绅士帽坐在椅子上的男士,他的绅士帽随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晃动。看得出来这人昨晚没睡好,在门口呆坐到现在。
他上身衣服采用提花机织丝绸,包扣,内衬棉布,背衬稀松布,前部衬里皮革背心,外面还有一个丝绸外套,下面是黑色裤子,脚上还有一个不知用什么皮制作的过膝长筒靴。
这种靴子在这边的鲁恩人中非常流行,这既能显示出鲁恩人的高贵身份,还能有效地防止泥水沾湿腿脚。
椅子旁还靠着一根长柄雨伞,雨伞顶端包裹着一层金属,看起来能当作武器用。
如果是在鲁恩,手杖和扇子会代替长柄雨伞。在他们看来,手杖和扇子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绅士和淑女的象征。不过在这多雨的南大陆,手杖和扇子明显没什么用,于是他们多在雨伞上做文章。
有钱有权的人,雨伞不仅伞骨用贵金属打造,伞面用各种稀有布料制作,还会镶嵌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在做到高贵的同时,又能不奢华和无暴发户之感。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人类在显摆上是有一套的。
这人听到开门声后,从瞌睡中惊醒。他马上站直身体,见到诡法师后露出微笑,并摘下微微还礼。
比起昨晚烛光看到的样子,现在更能显露出他成熟帅气的脸庞,不过脸上的皱纹,还有掀开帽子露出的褐中带白的微卷头发,显示他早已不年轻。
诡法师装作愣住:“你是昨晚的探长先生,叫什么沃尔……”
弗里曼戴回绅士帽,再次露出微笑:“弗里曼·沃尔,追鹰人阁下,您可以叫我弗里曼或沃尔都行。”
诡法师脸色一肃:“我不管你叫什么,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监视我!”
对于诡法师的诘问,弗里曼仍以微笑回复:“哈哈,追鹰人阁下,您的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昨晚和您说过,要贴身保护您。啊,对了,昨晚真是抱歉,打扰到您休息。我在这里给您再次道歉!”
他说完,再次拿下绅士帽子贴在胸前,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诡法师往酒店餐厅方向走去:“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我不需要你的贴身保护。”
弗里曼低着头松了口气,再次抬起头时仍是满脸笑意,他一手提起坐了一晚的椅子,一手挎住长柄雨伞,跟在诡法师一个身位后。
“您不想我的保护,可以去警局投诉,我在得到上级命令前,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当然,我不会窥探您的隐私,您去盥洗室、睡觉、洗澡等私密事情时,我会和昨晚一样在外面等您……”
就这样,两人来到餐厅。
弗里曼把椅子放在餐厅桌子旁,原来这把椅子是他从这里拿来的。
诡法师拿起餐盘从取餐处夹取菜品,弗里曼跟在他身后,也拿起餐盘,不过他拿的餐品与诡法师的不太一样。
两人取餐完毕后,弗里曼先他一步走到餐桌旁,把自己的餐盘放好后,又给诡法师抽出摆好椅子,对诡法师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请坐。”
诡法师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等诡法师坐好,弗里曼才又回到对面坐下。
鲁恩贵族吃饭讲究安静,刀叉不得相互碰到,也不可大声讲话,这里的酒店又没几个客人,所以此时餐厅内显得极为安静。
可实际上,小兰铃和诡法师一直在说话:“我见过刚刚弗里曼的动作,一般都是吃饭时男士用在女士身上的,这个弗里曼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我也见过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相爱。”
诡法师把一块烤蛙腿放在嘴里,但这并不妨碍他说话:“相爱自由,但是这次你想多了,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尊重。”
对面的弗里曼吃得虽然比不上诡法师绅士,但也能做到安静吃饭。
小兰铃继续说:“那你一会儿要去警局投诉他吗?身边跟个普通人,感觉怪不自在的。”
诡法师精准地把叉子叉在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豆子上:“警局是要去的,不过首先要去趟服装店。”
小兰铃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怎么?你也想试试这里的衣服啦?我还以为你只会穿你自己做的衣服呢。我来给你选吧,放心!我的审美与正常人类女孩一样!”
她有些跃跃欲试。
诡法师把豆子送到嘴里:“不是。我现在的衣服是幻术幻化的,一旦被中高阶非凡者看到就会露馅,换身真的衣服才能显得真实。衣服可以你来选,但我换完衣服后,去警局前我会把你藏起来,等我从警局出来会把你取出来。”
小兰铃听到诡法师说要把她藏起来,她倒是没闹腾:“嗯,昨晚勘察现场的教会非凡者和半神等在警局,就是等你去。不过你都已经知道了,还必须去吗?”
诡法师拿起餐巾擦擦嘴:“教会不知道我知道,那我就是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按正常情况,我是一定要去警局的,不管是去问车还是投诉弗里曼。”
他拿起酒杯,把杯子里的紫红色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弗里曼比诡法师早一步吃完,等到诡法师吃完,他才笑道:“追鹰人先生,为表歉意,我们局长说您在维克酒店的所有费用由警局承担。”
“嗯。”诡法师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弗里曼没有问诡法师去哪里,只是跟在靠后的一个身位。
诡法师先是在酒店大堂处要了一把雨伞,他打着伞往昨天去过的一家服装店走去。
服装店里,诡法师听从小兰铃的建议,选了一套衣服,内里是翼领全扣白衬衫,格纹的有领马甲,外面是灰色的粗花呢,帽子是纯黑矮顶礼帽。
至于下半身,则是这里鲁恩绅士常穿的涂有不易沾水涂料的黑色裤子,脚下是半腿靴。
“再去一趟伞店吧,我看这里的鲁恩绅士人手一把长柄伞。”
“好。”
诡法师从口袋里掏出从酒店获得的赔偿款,抽出60花纹金给了服装店。
出了服装店,诡法师把包装好的旧衣服扔给等在门口的弗里曼:“拿着。”
弗里曼笑着接过来:“是。”
诡法师提伞抬脚,又往另一边的伞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