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键交错,或山泉喷涌,或群鸟争艳,或冬日暖阳,或黑夜群星,不同小节给人以不同感受。
一曲终结。
酒店大厅内先是一阵安静,然后一声“啪啪”响起,不过几秒,掌声就响彻酒店,就连坐在沙发上的保镖也放下手中的酒杯,用力地鼓起掌来。
小兰铃沉迷其中,曲到一半的时候,闭上眼睛跟随着曲调慢慢地晃动起身体。
曲终的时候,她仍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直到诡法师带头鼓了一声掌,才把她唤醒,她也跟着小幅度地拍起自己的小瓷掌,“叮铃叮铃”地像是在给这些掌声伴奏。
“走了。”
诡法师率先走出门,回到了马车车顶。
他走后,保镖疑惑地看向门口,他刚刚清楚地听见最先的掌声是来自那里,但门口并没有人,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他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侧耳聆听,确定影响不到他们一行人后,他也就没再去追踪查探。
诡法师走在回去马车的路上,小兰铃还沉浸在那美妙的音乐中,口中轻声哼唱刚才的曲子:“哼~哼嗯~嗯哼啊~”除了一些低音无法重现,中高音部分她竟然能完整哼唱下来。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居然在里面听了四十多分钟,没感到厌倦。
小兰铃口中赞叹道:“这就是人类的创造力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音乐’,与从灵界获得的信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诡法师腾身一跳,回到了马车车顶,小兰铃猝不及防下,差点甩落在地上,幸好她及时抓住诡法师的衣领才没掉下去。
“你吓我一跳!”小兰铃重新坐好后,她有些生气,瓷质的两颊竟然微微鼓起。
诡法师斜眼看向自己肩膀的小瓷偶,什么都没说。
然后小兰铃就泄气了,她向上撅起小嘴嘴角,略显讨好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说话大声了些……”
诡法师这才转回头:“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被封印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负面效果吧?或者说气急后口无遮拦是你隐藏的负面效果?”
小兰铃低下头,正襟危坐,又恢复了乖巧模样,小声反驳:“不是……”
诡法师如果不是是半神,又被清加强了身体体质让诡法师听力非常好,他还真不一定听清楚她在说什么,那反驳声和蚊子在耳边飞舞时发出的声响差不多。
诡法师再次进入冥想,今天已经两次对他大声说话的小兰铃不敢打扰他。
她确定诡法师先生真的不怪她后,她把自己往诡法师先生的脑袋靠了靠,直到自己靠在他耳朵旁,她才闭眼睡去。
埃贡和助手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才返回酒店,他们如果只是去买物资,其实花不了这么长时间。
助手趁着这段时间还去了趟黑夜教堂,与那里的黑夜主教、牧师沟通后,得到了他们的允许,明天恩尼奥·范克里夫大师可以在教徒做完弥撒后,进行现场演奏。
他们回来时,埃贡双手拿着两个布袋,里面共有八十来磅的食物,有肉干和粳米面包,身后还背着几个巨大水袋。助手手里也没闲着,双手中也拿着两个水桶。这些水加起来也有五六十磅重。
这还不是最后的东西,他们在离开时会用马车再带一大桶水,并买些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这些将是他们七天的饮水与食物,当然是路上的吃喝。在格里什克市时,他们会找餐馆或吃酒店的饭菜。
他们回到酒店,大师和两位伴奏者在回敬完掌声后,早已回到他们的房间内,洗去这三天路上的尘土。
保镖倒是还在大堂沙发上,他一条腿挂在沙发扶手上,嘴里哼着大师弹奏过的曲子,不过他音调不怎么好,经常会发出指甲刮玻璃、野公鸭见到母鸭子的声音。
他看见埃贡两人进来也没迎上去,还是服务员跑过去接过助手手里的两桶水。至于埃贡,一看就是本地土著劳力,服务员才不会管。
埃贡也不在意,他把东西放在地上,脸不红气不喘的指着这些东西:“放到大师屋里吗?”
助手呼呼地喘着粗气,他那原本向后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冒出了一缕,让他显得不再那么自大和高傲。
他指着外面:“放、放马车、马车上。”
埃贡去往停放马车的地方,那个服务员提着东西跟着出去,但是已可以看到马车的时候,服务员放下水桶:“这么近你自己拿就行了,我还要去服务其他客人。”
说完轻蔑地斜看了埃贡一眼,回到了酒店内。
小兰铃睁开了眼,她看了看旁边仍冥想的诡法师,又看了看正拿着一堆东西的埃贡,小嘴张了又张。
她想问诡法师那个人也是您的同化身,不去帮帮他吗?但最后她闭上了嘴,没有说出口。
埃贡却停了下来,马车的两匹马竟然前腿和人手一样,摘下拴在柱子上的绳子,然后拉动马车到埃贡身前。
埃贡把东西都放到马车上后,两匹马又把马车拉回原地,它俩走到远处,前蹄又以不可能的弯曲和灵活,把牵绳栓了回去。
这时天黑,又没有路灯,没有任何人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埃贡拍了拍手,返回了酒店。
小兰铃睁大双眼,心中惊道:“还能这样?”
酒店内,保镖虚空把手中只有一点酒的酒杯递向正走进门的埃贡:“力气和体力都不错嘛,喝点酒?”
埃贡一屁股坐在旁边沙发上,服务员想去阻止,但被大堂经理拦了下来:“那是那位大师的向导,拉纳先生让我们对待这位向导像对待其他人一样。”
大堂经理有句话没有说,这个向导小子可能是那个大师的亲戚,那个大师虽然也是一副拜朗人模样,但他那套衣服可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至少经理想要买一套得攒半年钱。这小服务员一年不吃不喝可能只够一只袖子钱。
起码对方不缺钱,这就让他不敢得罪对方,即使只是个向导。
埃贡把这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仍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不喝。什么时候吃饭?你我住哪儿?”
不是半神的非凡者,仍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而半神以上的非凡者,比如诡法师,通过冥想就能补充消耗的灵性和体力,食物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调剂品,而非必需品。但大部分半神仍会定时吃饭,这是为了更好地保持“人性”。
“不喝拉倒。”保镖把最后一口酒倒入嘴里,“助手说等他休息好了,就安排吃饭,想来快了。至于住啊,嘿嘿。”
他扬起一边眉毛,上下扫了一下埃贡:“他们就定了一间套房,两套双人床,你说你我睡在哪儿?”
这个“快了”让两人在大厅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快到九点楼上四人才下楼。
由服务员领着六人去了酒店餐厅,吃饱喝足后,四人连同保镖一起上楼。
楼梯上,保镖回头对留在大厅的埃贡说:“套间地板铺了层地毯,助手还给我要了套被子,我是保镖,得贴身保护大师。嘿嘿,至于你嘛,自己找地方睡去吧!”
大师也回头看了埃贡一眼,终究是没有邀请他一起去套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