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志手持两把八斩刀,站在门口,双眼紧紧盯着陈健欣的脖颈。
窗户那边,吧嗒一声。
龙卷风用毛巾捂住口鼻,翻身跃了进来:“要命!我好不容易戒了两个礼拜的烟,今日吸了几位一个钟头的二手烟,算是白戒了。”
咏春宗师张天志,龙城帮主龙卷风?
七步以内枪快,满汉楼这个包厢,长和宽,怎么走都没七步啊……
“大家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老陈你给我坐下来!现在你要走,别说陈先生他不乐意,我们几个也不同意的!”黄耀炳身为组局者,及时出面打圆场。
这个时候,林雷蒙也从打横黎口中,得知什么是红钱。
比起陈健欣出现强烈的应激反应,雷蒙年纪最轻,他反而最冷静,时而看向皮包,时而看向陈志越,低头思索起来。
陈健欣满脸大汗,扶着桌面,缓缓地坐下。
张天志见状,默默关门出去,龙卷风拉过一支折叠凳,掏出一本《烈火焚身》,靠在窗边,自顾看了起来。
“陈先生,有话不妨直讲。”华叔用力抽了几口香烟定了定神,看着陈志越笑道:“既然你将这些钱带过来,我相信,大概的章程,您心中肯定有数的。”
“呵呵,几位阿Sir帮鬼佬做事,少的七八年,长的十几年。
今日下场如何,不用我多讲啦。
吃了多少,他们就要你们吐出多少,吐不出来,就让你们卷铺盖滚蛋是吧?”陈志越五指敲着桌面,说出来的话,让在场几人脸色都很难看。
黄耀炳叹了一口气:“没错,我前段时间,连提前退休申请表都填好了。
也就是在陈先生的帮助下,侥幸破了欧文·戴维森那件案子,加上他请媒体界的朋友,利用这次警廉冲突帮我炒下热度,我才能保住头顶的帽子。
今天的局,是我组的。
我黄耀炳先表個态吧。
虽然,我不用交钱了,但是能够继续留在港岛,不用带着家人跑路,陈先生这份恩情,我老黄是认的。”
说完,黄耀炳站了起来,拉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卷10元零钞塞进衣兜,然后坐下埋头抽起香烟。
有人带了头,还在观望的其他几个,压力就轻松许多了。
华叔嘿嘿笑道:“我都50出头了,难道还能将这把老骨头埋在异国他乡吗?
何况,我身为一个中国人,没道理能给英国女皇效忠,却不能给家里人做事吧?”
说完,他也随手在皮包里面,取出一卷钞票摆在手边。
打横黎和林雷蒙相视一眼,用行动作为自己的态度,二人齐齐起身取钱。
陈健欣被所有人盯着,只能硬着头皮,抓了一卷钞票出来:“各位,对唔住,我刚刚失态了。
陈先生,这里是港岛啊,英国人话事的。
你连一声铺垫都没有,直接就提老家那边。
心脏不好的人,很容易被你吓死的。”
“哦,怪我,下次我会注意的。”陈志越一脸的无所谓。
众人心想,这种事,一辈子遇到一次已经到顶了,怎么可能还有下次?
表态这种东西,早晚缓急,其实差别很大。
今日在坐五人,都是从探长时代走过来的老警员了。
曹达华这种老狐狸,他已经看得出来,就陈健欣今日的表现,以后,他怕是两头都不讨好了。
“好了好了,大家既然表了态度,那就是坐同一条船的了,废话不要多讲,陈先生,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仗着年纪最大,曹达华将话题拉回正轨,顺便帮陈健欣解下围。
陈志越说了一声不急,然后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讲了一遍。
私下签订合约,将我们的房产,抵押给长城、凤凰两家左派影视机构?
而且,还要加上南洋庄氏银行做保?
行,这下子,大家真是从里到外发着红光了。
华叔年纪最大,赌性明显也最大。
黄耀炳还没开口,他已经拍着桌子答应下来了:“嗯,这样做,大家都放心,我看,就这样吧。”
“我没意见!华叔讲的对,之前给鬼佬卖命,最后差点被他们逼得当裤头!现在我帮老家做事,反正我是没心理压力的。”黄耀炳举起右手说道。
“我们也是。”打横黎和林雷蒙异口同声,旋即看向陈健欣。
陈健欣连忙举手,飞快解释道:“我也一样!
喂,你们大家,别用这种看汉奸的目光看我好不好?
我也是向往红色啊,只是刚刚受到的刺激太大,我一时间想不通而已。”
陈志越闻言,笑而不语,说了一声失陪,推门出去,在楼下前台,拨了一个电话出去:“阿武,上楼去告诉平哥,事成了。”
电话那头,是间开在陆羽茶楼对面的杂货铺。
一直守在电话机旁,赶走好几个想来打电话市民的阿武,他掏出一张红杉鱼让店主转怒为喜,然后大步走过马路,飞快登上茶楼二楼。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正当陈志越几人终于吃完饭。
满汉楼的门口,平哥那部大众轿车缓缓停下,一个青年推门下来,被张天志接了进去。
包厢里,曹达华几人心情各异,在这份等同投名状的房屋抵押合同上,签下各自的姓名。
青年沉默寡言,等到几人将合同签好,他仔细检查一遍,迅速收进公文包。
陈志越送他出去,走了没几步。
他突然与陈志越握了握手:“陈先生,家里的长辈命令我,今日代表他们,对您说声辛苦和谢谢。”
“应该做的。咦,这位同志,你很面善啊,好像我一个名叫尤勇的朋友。”
“陈先生认错了,我姓石,单名一个豹字。”石豹面上笑容一闪而过,旋即恢复冷峻的表情推门离开。
石豹?
是你——大圈豹!
将来被吉米仔质问,他自己也能爱国的石厅长。
知道对方未来成就,陈志越笑容越盛,将石豹送到酒楼门口。
目送石豹坐进副驾座,陈志越见到,平哥与一个老者坐在车子后座,二人通过车窗,对自己微笑摆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