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生和李休羽天生就很有默契,常常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有时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
就像前些天装病骗过主任,李庄生说李休羽病了,李休羽立马自然地表现出自己生病的样子,虽然演技一般,但是除此之外毫无破绽。
重生前,两人有天一起出去吃饭时恰逢七夕,有的饭店张贴告示,七夕情侣打折,李休羽就十分自然地挽起李庄生的手走进饭店,李庄生也十分自然地装出一副情侣的样子。
都不需要提前交流,一切都像真的一样自然。
即便哪天其中一人突然当众说他们兄妹都见过外星人,另一个人也会立马接口“对,我可以作证”并且把这鬼话编下去。
同样,李庄生可以通过李休羽走路的姿势判断她生理期有没有正常来,而李休羽也可以根据李庄生睡觉时的呼吸判断他是不是快醒了。
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在生活中是有很多方便的。尤其是用在打牌上,两人常常以组队的形式出现。身处“掼蛋之乡”,即便是小孩子,逢年过节也能玩玩“掼蛋”。
李庄生和李休羽仗着“兄妹”的身份,总是理直气壮地以“对家”的身份出场。而这时两人只要互视一眼就知道接下来该出单、出双、出顺子、出连队、出钢板、还是三带二,三不带……两人相视一笑,就能大致判断对方家里有没有鬼牌、炸弹或者同花、翻倍炸,以及大致的数量和大小。
于是每次过年都能把亲戚家小孩的压岁钱转移到他们口袋里,赢得他们或鬼哭狼嚎,或呆若木鸡,成功帮他们把赌瘾扼杀在摇篮之中。但不幸的是,这很快就引起了众怒,没过几年就没小孩愿意带他们玩牌了,除非他们不做对家。
后来上了高中,他们过年就跟大人一桌,一开始还会输不少,但跟着大人们把牌技提升之后就极少会有输的时候。
常常有人质疑他们是不是作弊了,但是两人确实没有实质作弊,两人要做什么事情很少会事先串通,主要是凭借着多年的了解现场发挥。说到打牌上,两人从未约定过手势、眼神和小动作之类的……要真是约定那玩意,反而会容易记混。
介于如此高的默契,重生前,李庄生和李休羽还曾经讨论过要不要去学学麻将。这样一来,即便将来李庄生小说没人看、李休羽失业并且找不到富婆,也能去赢那些老头老太养老金来养活自己,至少不用担心以后会饿死。
只是后来两人终究没去学麻将,究其原因,主要还是那年过年李庄生相亲了一个叫胡梦蝶的人。
姚兴雨输破防了:“那这把你怎么怎么知道她最后六张牌一定是三带二和最后一张小王,你把四个五炸弹拆了让她顺!”
“我其实也有记牌,而且我家里一手小牌,四五也是小炸,不是冠牌,炸了也走不掉,不如打三带二。”
“我是问你,你怎么一点都没犹豫,就像看到她牌了一样!还有上一把,李休羽是怎么知道你家里最后六张留了个姊妹对的,也是直接拆了打!”
李休羽淡淡地解释:“伊云水是我下家,我看她手里还有不少牌,应该不舍得炸我姊妹对。”
姚兴雨嘴角微微抽搐:“我是问你们为什么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哪有你们这样打牌的,就像知道牌型一样的!”
“……猜的?”
李庄生和李休羽两人对视一眼,耸耸肩。
伊云水啧啧称奇:“难道,兄妹之间真的会有心灵感应啊!唉,哥哥我好嫉妒你哦!”
别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好吗,我感觉真的会刀了我!
“不玩了,这根本赢不了嘛!”姚兴雨叹气,“你们兄妹两个,太赖皮了!”
“那晚饭……”
“我和伊云水请客行了吧!”
李庄生脸上笑开了花,搂了搂祝枝雪:“好耶,我们赢了,晚上能白吃一顿晚饭了!”
祝枝雪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颔首:“嗯。”
“你看起来怎么不高兴啊?”李庄生关心地眨了眨眼,“我们打牌赢了哦!”
“嗯嗯!”祝枝雪又点头。
“是不是觉得我操控太多了呀,让你没有参与感……我保证下次不说话了,让你自己出牌!”
祝枝雪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李庄生怔了怔,心想你好像不是这两天吧?
“那要上卫生间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公共卫生间。”李庄生轻声说。
“这个倒不用……”祝枝雪抽了抽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越来越委屈,委屈到话都说不完整,眼睛红了,鼻子里面都是水,“你给我……揉揉呗。”
“有那么疼吗!”李庄生大惊失色,“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不,不用……揉揉就好了。”祝枝雪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
李庄生为难地思忖了片刻,还是将手伸进祝枝雪的衣服里面,轻轻按揉她的小肚子。
“真的没事吗,要是疼得厉害,还是去医院吧!”姚兴雨脸色担忧。
祝枝雪摇头,躺在李庄生的怀里。
李休羽抿了抿嘴,冷淡地看了两人一眼。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低头默默地把牌装好。
大约揉了十几分钟,祝枝雪的脸色稍霁,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好些了吗?”李庄生温柔地问。
“好多了。”祝枝雪点头,虽然还是委屈,但总算是不那么委屈了。
真是说不出来方才的感觉,明明难受的要死,可身体又自顾自地有了反应。就像以前脑补李庄生和胡梦蝶的画面亲密,然后屈辱地发电一样。
可是这次的难过比之前以往还要猛烈,好像死去活来,唯有李庄生的手才能在心灵上给她些许慰藉,并且将痛苦转移。
祝枝雪理智上很庆幸李庄生是个正人君子,手一直规规矩矩地放在肚子上,但凡对方再往下移一点,她从此就没脸见人了,回家换完干净的内裤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不过身体上,她却愈来愈渴求着李庄生的手,恨不得抓住对方的手狠狠地拿捏。这种强烈复杂且矛盾的感觉,一直在折磨着她,也阴差阳错地转移着她此前的委屈和无力感。
“呦,男朋友的按摩这么管用?呕,你们两个真是肉麻死了!”姚兴雨调侃。
祝枝雪俏脸一红,但还是享受着李庄生此刻带给她的安心和快乐。她绞了绞腿,还好另外三人没有盯着她看。
李庄生也并未就此停手,依然轻柔地给祝枝雪按摩小腹,一如他在李休羽痛经难忍时给她按摩那样。
……
几人下午在公园的其他地方逛了逛,直到太阳偏西,才结伴下山。
“你现在还好吗?”李庄生握着祝枝雪的手,温柔地问她,“肚子还会痛吗?”
“我没事了。”祝枝雪低着头说。
“我看你走路姿势有点奇怪,真的没事吗?”李庄生问。
“真的没事,你不用再问了!”祝枝雪猛摇头。
她走路姿势奇怪的原因是之前上厕所的时候把内裤扔了,现在裤子里面是空档,所以有点不自在。
真可惜啊,那条内裤才买来一年,价格也不算便宜,好好的就那么扔了……但不扔的话,当时那个状态实在没办法再贴身穿着了。
“这桃花好漂亮啊,夕阳好漂亮啊!”
众人沿着原路返回,即将到山下之时,祝枝雪小跑到路边的一处桃花树下,笑眯眯地跟李庄生招呼道。
“是啊,相机没电了,我用手机再给你拍张照片吧!”李庄生笑着拿出手机。
“现在是知识抢答环节!”祝枝雪咳嗽一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下一句是什么?”
李庄生笑着说:“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哦呦――”姚兴雨和伊云水同时起哄。
祝枝雪脸上开心地笑了,脸颊妩媚,也不知是夕阳还是脸红了。她飞快地瞄了李休羽一眼:“我们来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她拿出手机自拍,但这个时候的千元机怎么也拍不好。
“用我的吧!”
姚兴雨递出自己的ipone5s土豪金。
祝枝雪在桃花树下亲吻李庄生的脸,终于拍出了一张比较满意的照片。姚兴雨将照片发给祝枝雪,祝枝雪又发给了李庄生。
李庄生望着这模糊的画质,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好复古啊,真有年代感。”
“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个摄像头,画质不太好。就像老照片一样。”
“苹果的还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这种类型的照片,我以前只在网上见过。”
他通常是见到别人在网上晒出这种过去的照片,纪念或死去或从过去延续至今的纯洁的爱情。当时看着心里很羡慕。
“嗯,什么意思?”祝枝雪没听懂。
“没什么,我们走吧,别让别人等我们太久了,一会儿晚饭记得点贵的,一定不要客气!”
……
“我让你不客气,你还真是不客气!”
火锅店里,望着满桌的肉类以及两大盘毛肚,姚兴雨嘴角微微抽搐。
“打土豪分田地,人人有责啊。”李庄生笑着在祝枝雪的肩膀上拍了一拍,小声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这么多,一会儿得多少钱啊……”
伊云水也不忍住嘀咕,打牌毕竟是她和姚兴雨两个人输的,这顿饭钱得她和姚兴雨平摊。但她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要付这么多,真的会很肉疼。
李休羽眼皮都不抬一下:“没关系,又不要你付钱,我们只需要吃饭就可以了,不够也可以再点……嗯,先吃吧,不等他了!”
“啊?”伊云水没听明白,怎么就不要她付钱了,不说好的输家请客吗?难道是她和姚兴雨搞错了,其实是赢家付钱?
祝枝雪不说话,先烫了几块毛肚,然后夹进李庄生的碗里。
“他不喜欢吃毛肚。”李休羽淡淡地说。
“诶,真的假的?”祝枝雪愣住了。
“当然是真的,他闻到毛肚的味道都想吐,你就这么放在他碗里,他一会儿连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那我该……”
李休羽面无表情:“哦,没关系,只要你把他碗里的毛肚给我……”
“给你个头!”
李庄生及时出现,举着酸奶敲打李休羽的脑袋。
“你干嘛?”李休羽不满地接过酸奶。
“你一不在你就随便乱忽悠了!”李庄生将大瓶果粒橙和王老吉放下。
祝枝雪歪歪头:“你不喜欢毛肚吗?”
李庄生没好气地瞪了李休羽一眼:“怎么可能,只是某人特别喜欢吃,想把毛肚从你这骗走。”
见忽悠失败,李休羽轻轻哼了一声,低头打开酸奶。
“以后别什么都听她的,她就是个大忽悠,骗人不眨眼的。”李庄生摇了摇果粒橙,然后打开给祝枝雪倒上。
“你喜欢吃毛肚吗,我来给你烫吧!”
伊云水立马夹起一块毛肚,放入火锅里。
“记得放红汤里,超级喜欢吃辣的!”李庄生起哄。
伊云水闻言便将毛肚又放入红汤里烫煮。
“我不喜欢吃辣的。”李休羽幽幽地说。
“哦对哦!”伊云水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我平时也没见过你吃辣的!”
姚兴雨无语地吐槽:“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相爱相杀呀!”
祝枝雪耳朵动了动。
“她不是不喜欢吃辣的,而是不擅长吃辣的!”李庄生立马揭李休羽的底,“其实她吃一点辣都会脸红,夏天吃个凉皮都会红!”
李休羽乜斜李庄生:“你们知道李庄生最不喜欢吃什么蔬菜吗?答案是青菜。因为他小时候吃饭狼吞虎咽,经常吃青菜的时候卡住喉咙,然后急的伸手乱扣。有一次我顺手救了他,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伊云水笑问:“说了什么?”
“我都要咽下去了,谁让你拽出来的?”李休羽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太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怪我把青菜拿出来,导致浪费了一根青菜。如果他生在唐代,悯农就该是他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