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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趋吉避凶,从天师府开始卷一、道法祖庭207.丹鼎派和符箓派王靖方初时神情轻松,但远远望着沈去病那边折腾出的动静瞧了几眼后,他神色变得郑重一些:“好凶悍的武道修士,罕有其匹啊!”

  身旁陪同他的前朝后裔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王道长稍坐,我去看看。”

  王靖方:“一起过去看看吧。”

  那前朝后裔过去后,面色不善盯着人群中矫若游龙的青年武者:“召神射手!”

  说话同时,他自己手中赫然也亮出一把足有一人高的巨弓,同时张弓搭箭,瞄准沈去病。

  周围不同位置,多名儒家神射修士,开始一起找机会瞄准。

  前朝大隋失江山,但有帝室后裔和忠于他们的臣属随之一起隐姓埋名,随之一起隐没者,还有部分文武传承,只是限于环境和资源,致使人才凋零。

  好在星龙渊作为隋室后裔一处重要据点,汇集了不少好手在这里,不乏中三天修为的儒家神射手。

  他们眼下采取的也是针对武道修士惯用的手段。

  逼其见血。

  武道修士尤其是一身修为全在自己肉身的炼体武道修士,实战中外在表现同佛门禅武修士相似,肉身极为强大的同时精神意志强韧,虽然不具备强大的攻击性但也很难被敌人摧垮心神。

  实则二者内里完全相反。

  佛门禅武修士由内而外,佛法修心,禅武合一,从而臻至金刚不坏之肉身。

  武道修士则是由外而内,凭气血滋养肉身与精神,进而内外合一。

  故而如当初雷俊所见,那蛊术师招森同南菩提传人如远和尚斗法时,是设法激怒如远和尚,引如远和尚心绪激动,心境上出现破绽,然后方才破如远和尚的佛法。

  而现在这些隋室后裔围攻沈去病,不求一两招间就能重创沈去病,而是只要先能伤他,令他见血即可。

  武道修士一身气血凝聚,一旦出现伤口,则难免不再圆满,对速度和力量影响不大,但对防御影响很大。

  偏偏他们又都是近身搏杀,与敌短兵相接,容易受创,这也算是武道修士的一大不利之处。

  不过沈去病平时看上去有些莽直,与人争斗时却颇为灵醒,既悍勇凌厉,又灵动多变,仿佛有与生俱来的敏锐,不假思索就有最合适当前局面的应对与选择,反叫对手顾此失彼。

  他身形在人群和渊谷山岩之间来回穿梭不停,叫远处盯上他的儒家神射手箭矢缕缕落空。

  若不是中三天的儒家神射发箭自有瞄准目标的法门和分寸,说不得反会有不少误伤自己人的状况出现。

  雷俊远远看了片刻后,暗自点头,收回目光。

  沈去病暂时无碍,反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星龙渊里一片混乱,雷俊当即深入其中。

  被沈去病闹上一场,渊谷中灵气纷乱至极,有多人来来往往,雷俊身在暗处,听见有人发号施令:

  “事态有变,提前撤下祭礼所需的祭器,速速整理后撤离此地,没时间慢慢收拾了!”

  雷俊冷眼旁观,见那是个锦衣青年,修为实力不俗,目光锐利,眉宇间纠缠几分不得志的抑郁之气和凶狠戾气。

  周围人对他很恭敬,口称二公子。

  在这位二公子指挥下,众人从渊谷里正起出众多祭器,雷俊目光大致一扫,已经瞅见簠、簋、笾、豆、豋、爵等多种祭器。

  随着这些祭器被移动收回,星龙渊整个巨大的渊谷,似乎都在随之震动。

  震动并非源自谷内正大战的双方,而是源于更深层的地脉灵气。

  原来如此,这前朝盛康后裔还真成了几分气候,居然在远离中土的南荒之地,想要导引山川地脉灵气,化另一条江山国运气脉出来作为新的根基,同北方大唐分庭抗礼,进而谋求重新反攻中土……雷俊见状,心下了然。

  只是其中难度,自然亦非等闲可比,隋室后裔虽然看起来取得一些成果,但距离当真成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萧雪廷、沈去病、上官鹏等人的到来,更叫隋室后裔感到压力。

  他们被迫放弃星龙渊这里,另选其他地方,再做相关布置。

  所以此前招呼王靖方时,提及这里已经在做搬迁。

  只是如果直接拔除埋入地脉的各种祭器,会导致地脉变化,动静太大。

  可现在既然星龙渊这里已经暴露了,唐人都杀上门来,隋室众人自然便再无顾忌,只求尽快将东西和人员都转移走。

  “二公子,晋州叶族的人还等着。”有中年文士凑到那锦衣青年身边轻声说道。

  锦衣青年面不改色:“请叶先生先往白泉山一行,这段时间招待不周,我们到了那里,再向他赔罪。”

  中年文士低声道:“二公子,白泉山的所在,血河派里亦有人知晓,会不会……”

  锦衣青年:“无妨,父王晚些时候会亲自赶过去。”

  中年文士一惊:“太子殿下竟然……”

  锦衣青年扫他一眼,这中年文士立即低首:“臣明白了。”

  “招呼好那位晋州来的叶先生。”锦衣青年又多吩咐一句。

  中年文士连忙应诺,不过他略微犹豫下后再次开口道:“二公子,叶先生他对道家符箓派天师府的天师印和天师袍,有很大兴趣。”

  锦衣青年:“天师印、天师袍皆是道门至宝,偏又遗失,如果能拿到,自然是好的,不过晋州叶族这么上心,恐怕想法不只在于法宝本身,也在于天师府。”

  中年文士:“听说大公子那边机缘巧合下有天师袍的一些相关线索,但具体情况不明……”

  锦衣青年:“大哥想必有他的打算,不过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轻易把线索给晋州叶族,如果能切实找到天师袍此宝,接下来我们可以自己跟天师府打交道。”

  中年文士:“二公子说的是……”

  雷俊没有现身,风雷符与螣蛇骨加持下,再加上息壤旗遮掩,他仿佛同整片山岩融为一体。

  雷道长的视线,在那锦衣青年身上又打了个盘旋。

  听其言观其行,此人倒似乎是前朝盛康太子一脉直系血脉。

  而且他们这一系,同血河派,或者说同韦暗城之间,果然另有些猫腻存在。

  虽说距离成就大业还很遥远,但枝强干弱造成的相互猜忌已然存在,这也可以算是一出保留节目了……

  晋州叶族的触角还真是敏锐,看样子早就同隋室后裔牵上了线。

  难怪他们了解韦暗城同隋室后裔之间的关系。

  而在隋室盛康直系同韦暗城这个旁系之间,晋州叶族无疑是同前者联系。

  隋室后裔如今在南荒意图重开山河龙脉,殊为不易,其中说不定就有晋州叶族暗中援助。

  出了叶韩、叶灵溪的事情后,就更不必说了。

  如今思及当初韦暗城出关时大开杀戒,雷俊忽然有些怀疑,其中会不会也有些韦暗城借题发挥的意思?

  当然,隋室后裔同晋州叶族之间,亦都有自己的打算。

  关于天师袍。

  这也是让雷俊比较感兴趣的地方。

  他心中忽然微动,感受到一阵压力。

  星龙渊中,灵气一阵激荡。

  那锦衣青年和中年文士皆大喜:“姜先生到了!”

  文华才气流转间,一个白衣文士,出现在星龙渊里,他先来到锦衣青年这边:“二公子。”

  雷俊看了眼无风自动的息壤旗,微微皱眉。

  来者是个已经七重天境界的儒家修行者,如果相聚较远且注意力不放到这边,倒还好说,但双方距离太近的情况下,便有可能被来者看破息壤旗和螣蛇骨的掩饰。

  不过雷俊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

  他抓住息壤旗,心念动处,连人带法器便一起在原地消失,仿佛从未在星龙渊中出现过。

  下一刻,雷俊整个人都已经到了真一法坛洞天内。

  正如上上签的签运所昭示那般,这一趟来星龙渊,并无危险。

  或者说,些许波折,不足以对当前已经成功唤醒天师印的雷俊造成威胁。

  白衣文士到了渊底,没有第一时间理会闹得天翻地覆的沈去病,而是先来见锦衣青年:“二公子请先行离开,这里交给老夫。”

  锦衣青年:“辛苦姜先生!”

  姜天阔自高祖起,效忠于大隋皇室,其祖父昔年乃隋朝东宫属官,随同当初那位盛康太子一起辗转出京,其后姜家作为隋朝遗老,便世代奉大隋帝室后裔为主,直到如今。

  一袭白衣文士衣着的姜天阔先护送那锦衣青年和撼动地脉的祭器离开,然后才将目标转向沈去病。

  这位七重天的儒家剑客出手,滔滔剑气顿时充斥星龙渊,剑气仿佛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包围沈去病,封死沈去病躲避的方位。

  沈去病不仅不见惧色,反而神情更振奋,目光更沉着。

  他身体周围竟然开始爆发出强光,昭显比先前更加强悍的力量,至刚至烈。

  幽暗的深谷,这一刻似乎都被白色的耀眼光辉照亮,光辉如此璀璨却也如此霸道,大量山石风化破碎。

  沈去病身体速度居然再上一层楼,避过姜天阔的剑气,身化白光一闪,生生要挪移出对方剑气覆盖范围。

  姜天阔双眉一轩,剑气猛然集中,然后绽放,犹如天降剑雨。

  白光与少量剑雨碰撞,虽然光辉炸裂,但沈去病还是跳出剑雨覆盖范围。

  直到此刻,方有轰鸣雷声响起,震撼四方。

  “太霆仙体?!你是仙体?”姜天阔见状也面露惊诧之色:“难怪年纪轻轻能有如此高明的修为境界!”

  沈去病未及搭话,姜天阔表情立马又阴了下来,最初的惊艳和惜才过去,马上转为更坚决冰冷的杀意。

  此子乃逆唐神策军中人,已是隋室复兴的阻碍。

  如果放任他突破至上三天修为,那就更难对付!

  一念至此,姜天阔手中剑锋斜指,滔滔剑气重新散开,密集如网,向沈去病笼罩。

  心中杀意更浓但他出手却不失冷静,知道对付沈去病这样的人不能以快打快,反而要不断束缚限制他,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姜天阔动了杀机,自身虽有境界优势反而要诱敌深入,以免对手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但他此刻剑气散开,仿佛蛛网捕蝇般全部注意力在沈去病身上,难免忽略了其他。

  就在这时,一线剑光自外围出现。

  如此静谧,如此简单,如此平凡。

  远不及姜天阔的剑势那般铺天盖地气势磅礴。

  但这一剑却正中姜天阔后腰!

  直到剑锋接近入肉的刹那,姜天阔才有所察觉。

  他周身剑气狂涌,回护自身。

  但对方动作更快。

  姜天阔挣扎向前,腰间已经鲜血狂飙而出,在半空中喷洒。

  意态闲适的美丽女子站在他身后,赫然正是萧雪廷。

  “萧三姐!你再不出手,我快被人刺成血葫芦了!”沈去病这时终于喊出声。

  “刚好,刚刚好。”萧雪廷说话同时,又是一剑刺向姜天阔,和对手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不见满天剑气,唯有进退如电,一剑刺出,姜天阔身上便再添一道伤口。

  姜天阔剑气凝聚如流星般强悍反击,萧雪廷却不接其搏命的凌厉锋芒,叫姜天阔全力一剑落空,难受得几乎要吐血。

  但他此刻顾不得跟萧雪廷较劲,连忙借机远遁逃走,可这时萧雪廷却又贴上来了,剑剑不离姜天阔要害,气得姜天阔几乎要破口大骂,明明窈窕淑女,怎么剑术这般的……卑鄙和猥琐!

  拼着再中一剑,姜天阔夺路而逃,萧雪廷既然出手,这时便不保留,一路追杀姜天阔不放。

  沈去病同样一心盯着大鱼,也紧追上去,反倒叫渊谷里余下的众人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他们也没料到,姜先生前一刻还在大杀四方压制沈去病,下一刻就连逃命都变得困难。

  但众人没有其他更多选择,唯有连忙收拾东西,步姜天阔后尘。

  王靖方心道隋室后裔的处境,看来比预期中要糟,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他还要继续干下去。

  幸好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这趟拿到手了……王靖方掂了掂手中一个瓷瓶。

  忽然,他心中微动,感觉有异。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个通体浑圆的半透明金球出现,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并替他承受来自后方的重击!

  金球震荡间,王靖方脑海一阵晕眩,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着深红道袍的青年道士略有些惊讶的面庞。

  “这就是道家丹鼎派的金丹外放吧?”雷俊神情不见受挫之意,反而饶有兴趣打量对方。

  “道家符箓派,天师府的人?”王靖方昏头涨脑,火气上涌:“好啊,天师府的真传,跟着大唐神策军的人混,当了朝廷鹰犬了?”

  雷俊:“比不得你,当鹰犬,当的是前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