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巫师袍草药学火蜥蜴和犀牛
“诺伯,亨利,我――”海格红光满面地推开了门,“那是什么,亨利?”
他指的是餐桌上那团奇怪的、挪动着、有着布料质感的东西。小龙正把自己埋在里面,又刨又咬,呜呜叫着朝深处钻去,只露出一条乌黑的尾巴,几乎和黑色的布料融为一体。
“那是我的袍子。”安东尼说,“至少,半个小时前还是。”
“诺伯,诺伯。”海格关上门,轻声唤道,“出来,把亨利的袍子还给他,你这个小暴君。”
诺伯对此的回应是一道响亮的鼻息。
千疮百孔的巫师袍顿时又冒出一小股烟,等烟雾散去,幼龙那瘦削、细长的鼻子从新烧的不规则洞口探了出来。它威胁地冲着海格和安东尼龇出一排细小雪白的尖牙。
“不行,诺伯。”海格说,“那是亨利的袍子。你喜欢衣服吗?我有――”他的目光在小屋中扫视了一圈,试图找到一件合适的替代品。但是海格的日常穿着中并没有多少柔软、轻薄的黑色面料。
安东尼说:“算了吧,海格。我还有好几件差不多的。”
“那可不行,亨利。”海格固执地说,“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啊,吃了几箱老鼠?”
安东尼看了看板条箱:“一箱多一点,我喂了两次。”
“让它喝点白兰地吧。”海格说,咚咚地走到橱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大瓶酒,拧开了。
随着噗的一声,幼龙扒着袍子,又在自己面前烧了个洞。
它伸出自己的大鼻子,白色的鼻孔翕张,昂着头仔细地分辨着空气中带着果香的酒味,然后摇摇摆摆地钻了出来。但是翅膀和胀鼓鼓的肚子卡在了洞口处,于是它不耐烦地用力一挣,伴随着不妙的撕拉声,黑布从它身上滑了下去。幼龙张开翅膀,胜利地抖了抖。
“哎呀!”海格说,“真是世界上最坏的龙,诺伯!你把亨利的袍子弄成什么样子了!”
他将白兰地倒在一个小茶壶中,从壶嘴里喂给小龙。龙抱着茶壶嘴,几乎想把整个鼻子都埋进去。
海格示意安东尼赶快将袍子拿走,但是安东尼刚靠近那团黑布,小龙就愤怒地叼着壶嘴,扑扇着翅膀,想要回来守卫自己的领地。
海格牢牢地把它抱在怀中,任由它哐啷哐啷地嚼着那个铁质茶壶的壶嘴,将坑坑洼洼的壶嘴咬扁了。
“真的,海格,算了吧。”安东尼说,“牙牙还有一个拼布小床呢,诺伯可能也想装饰一下自己睡觉的茶壶。”
“你真是太好了,亨利。”海格感动地说,“你想也来一点白兰地吗?”
……
学生都离开后,教授们也陆陆续续准备放假了。
布巴吉教授早在学生离开的同一天便拎着行李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安东尼麻瓜研究学会的暑期会议安排。她叮嘱他如果有兴趣就去听听,如果不感兴趣的话,至少要在她做主讲人那天让她看到他的身影。
除了一向留在学校的麦格教授,弗利维教授也要留下来,继续关注罗杰的伤势。
罗杰脖子上的死皮已经开始脱落。他抱怨新生的皮肤总是痒痒的,忍不住想去抓,因此即使是夏天,庞弗雷夫人也要求他必须天天戴着连指手套。
不过,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校的学生了,家养小精灵简直用了所有的精力和热情去满足他的要求。庞弗雷夫人允许他一顿吃三个冰淇凌球,他现在每天醒来就在思考如何在那一百五十多种口味中选择搭配。
斯普劳特教授则花了点时间,把占据了整个房间的魔鬼网移植到一个特殊的温室里。
“长势非常好!”她喜滋滋地说,“明年我们说不定能吃到魔鬼网的果子呢。”
“它也会开花吗?”安东尼惊讶地问。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不,安东尼,它会下蛋。”
斯普劳特教授没有搭理斯内普,继续同安东尼说:“当然,在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每过五年都有魔鬼网花卉培育比赛呢!这个比赛已经停办很多年了……有人培育出了不怕火的品种,差点绞死了一个评委。不过那个品种的红花确实很好看。”
“魔鬼网一般开什么颜色的花?”安东尼问。
“白色,大概吧。也有人认为那是它死后褪色了。”斯普劳特教授说,“常规品种的花也更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接触到光就会闭合,所以没有人记录下来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但是它非常香。”
……
安东尼没有特别多需要带回家的东西。除了两只宠物,他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放在学校中。在那个麻瓜小区的房子中,他有足够多的麻瓜衣服,而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在箱子里放任何一件巫师袍。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衣柜底下那件水一般的墨蓝色巫师袍滑落出来。
虽然这个圣诞礼物署名是纳威隆巴顿,但是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奶奶送了安东尼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在离校前还偷偷在安东尼办公室门口放了个礼物盒,里面是一个很小的盆栽。斯普劳特教授告诉他这是白鲜,是纳威在温室里自己种的。
“明年圣诞记得提醒我送你一本《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她当时说,“我在一年级的期末里就问了关于白鲜的问题呢。”
安东尼好奇地问:“隆巴顿的草药学期末成绩怎么样?”
“非常好。”斯普劳特教授说,“虽然米勒娃有时会说隆巴顿不像他的父母那样有天赋,但是他在草药学上拿了O。我记得艾丽丝在一年级的时候,草药学也不过是E。”
“太好了。”安东尼说。
……
就在安东尼准备离开的时候,出了一件事。海格的小木屋差点被烧了。
小龙越长越大,安东尼一直告诉海格他不能永远将龙养在自己的茶壶里――不管他将茶壶变多大――既然龙已经逐渐长大了,他需要尽快将它送走。
海格固执地认为诺伯仍然是个小毛娃,于是安东尼告诉他,小毛娃也需要和小毛娃交流,一条身旁没有同类的龙可能会感到忧郁和暴躁。
说不定龙不喜欢毛发太多的生物,包括人类。说不定这就是为什么诺伯咬了牙牙的尾巴。
安东尼没有想到这番论调启发了海格,让他想出了一个天才般的主意:假装火蜥蜴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龙。
诺伯对这个似是而非的同伴深恶痛绝。烧掉了三把椅子之后,它终于喷出了一口长长、长长的吐息,将呆愣地趴在火光中的火蜥蜴笼罩进去。
火蜥蜴在挪威脊背龙的火焰中狂舞,从一只变成两只,又变成几十上百只,很快爬满了小屋。
与此同时,安东尼正将干面包掰成一个个小块,丢给懒洋洋的巨乌贼,听到牙牙叫声抬头望去。
火光从海格的小木屋的窗户中透出来。海格在里面叫喊着,试图安抚诺伯,而牙牙在屋外大声狂吠,将狗链拽得哗哗响。
“天啊!海格!”安东尼跑到小木屋前,“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敲了敲门,能感到小屋中热得不同寻常。
巨乌贼伸出触手卷走了他丢下的大面包,心满意足地沉了下去。
“我没事,亨利!”海格说,“咳、咳,我在和诺伯玩呢!”
从门缝中冒出一股又一股的黑烟。安东尼喊道:“海格,你先出来!”
“诺伯,不要!”海格喊道。
从火光来看,小龙没有听他的。小屋的窗户咔咔直响,然后梆地碎裂了。几只火蜥蜴从里面爬了出来,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南瓜叶子被烤到卷曲。
安东尼绕到一旁,踮着脚从窗户中往里看。除了石头桌子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海格小屋中的一切都变样了。
橱柜被烤得焦黑,床笼罩在火光中。地毯上爬满了火蜥蜴,每一个都健康、茁壮、浑身带着一股火焰,正在将海格的地毯当作燃料。而海格站在一片火海中,正试图将三只火蜥蜴从自己的小腿上甩下去。
黑色的小龙扑腾着翅膀,尾巴卷曲,在空中摇摇摆摆地飞着,向下喷吐着火焰。海格的大手在空中挥着,带着呼呼的风声,努力试图抓住它。
“清水如泉!”安东尼喊道。
随着哧的一声轻响,从魔杖中涌出来的水柱蒸腾成了水蒸气,几只火蜥蜴的皮肤瞬间变得灰败,趴在地毯上变成了一撮沾着水的灰烬。但是火海中还有源源不断的火蜥蜴涌现出来。
“海格,用你的魔杖!”安东尼说,“你是个巫师,记得吗?”
与此同时,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怀念消防车。
“我的魔杖,我的魔杖……”海格说,“我的魔杖被烧了!哦,诺伯!”他从火中拎起了一把小伞。它现在被烧得只剩一个伞的骨架,海格拎着它抖了抖,说:“清水如圈!”
“是‘如泉’不是‘如圈’!”安东尼说,拂开窗台上的火蜥蜴,翻身跳进海格的屋子。
“对不起。”海格瓮声瓮气地说,“我的魔咒学一向不太好。”
他举起伞的骨架,还想再尝试一次,但是这时他的床被烧塌了。咒语的后半段变成了一声惊呼,而魔杖――那柄伞――也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随着炸裂声,一只古怪的犀牛站在了小屋中间。海格的石桌被它顶在背上。
“清水如泉!”安东尼说。他正站在石桌上面,现在不得不低头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撞到天花板。
诺伯摇摇晃晃地飞过来,当的一声撞在了吊灯上。
三个清水如泉后,安东尼才想起来用家务魔法让水龙头自己打开。水龙头像爆炸了一般喷溅出水花,而那些爬上池子里的火蜥蜴无一例外地都变成了一捧灰泥,被冲进了下水道中。安东尼希望魔法界有负责通水管的魔咒。
诺伯把自己挂在吊灯上,摇摇摆摆地想要酝酿出下一口火焰。
“你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安东尼说,把它从那个黄铜灯座上抠了下来。龙怒气冲冲地想要给他一口,但是安东尼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稍微变大了一些,将诺伯丢了进去。
“诺伯!”海格喊道。
“诺伯没事。”安东尼说,将帽子拎在手中。龙正在他的帽子里呜呜叫。
在水龙头和几十个清水如泉的帮助下,火蜥蜴终于停止了它们疯狂的繁衍。海格也出了一些力,他将水管通道砸开了。他的木屋中充满了云蒸雾绕的白汽,就像一间桑拿房。
……
一切都逐渐平息了,只有水管还在孜孜不倦地喷水,发出嘶嘶声。水漫过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的地毯,淹过门槛,从门缝底下流了出去。
“修复如初。”
水停了。海格赤着脚,站在房子中间,看着犀牛背上石桌顶上的安东尼,显得有些忐忑:“哦,亨利……”
安东尼从桌子上跳下来,顺着犀牛背滑到地面上,溅起了一片水花:“很好,从天而降的火与硫磺,洪水在地上泛滥。海格,我宣布你的木屋是罪恶之地。”
海格困惑地说:“什么?”
安东尼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帽子:“而这就是罪恶之源。海格,你真的需要把它送走了。韦斯莱家的二儿子好像就是研究火龙的,我可以帮你问问他。”
“不!”海格说,泪水从他的眼睛中滚落下来,“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把火蜥蜴放出来,才让诺伯不开心了!它只是个小娃娃,它什么都不懂。”
“哦,海格。”安东尼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大个子,“别哭了,你不是说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吗?”
“但不是――不是这么快!”海格抽噎着说,“它还没长大呢!它原本可以长得比我的屋子还大的!”
“你看到了,它是一条龙,它生来就不应该被人类养在木屋里的。如果它能长得比你的屋子还大,你就更应该早点送走它了。”安东尼说,“现在还是假期,你甚至可以亲自送到查理工作的那个地方,好吗?不过我忘了具体在哪儿了……我需要写信问一问。”
“它才那么小,离开了我,它就真的没有妈妈了!”海格抽泣道,“没有母龙妈妈,也没有了鲁伯妈妈,它要怎么办啊!我至少还有一个爸爸――”
犀牛低头喝了口水。石桌从它身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