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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中世纪,抽卡升爵天国王朝第二百九十章痛苦不是必需品德瑞姆最终还是从士兵们口中,问到了乌尔丁主教的下落。

  诚然,拉撒路救赎教团的大团长是洛萨,但救赎教团除护教骑士以外,其余各个分支机构,尤其是主营的医院业务,其实都是归乌尔丁掌管的。

  在洛萨威望如日中天的这时。

  在这座充满了伤患,每天都有临终前饱经伤病折磨的尸体被抬出去掩埋,在许多人眼中,就算稍微靠近这里一点都嫌晦气的地方,最受人尊敬的,永远都是那位乌尔丁主教。

  他一路找过去,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有的帐篷里时不时传来令人绝望的哭嚎。

  他加快脚步,最终,在一顶没什么特殊的方顶帐篷里,看到了正忙碌着的乌尔丁。

  “乌尔丁主教。”

  乌尔丁正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长袍,站在火炉前,伸手感受着炉温。

  对德瑞姆的突然造访,他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惊讶,而是很自然地吩咐道:

  “别愣着了,帮我把那边的鹅颈烧瓶递过来,还有紫苏,圣约翰草——再把旁边罐子里放着的毒蛇肉拿出来。别担心,它已经被风干了。”

  我是来学习草药学的吗?

  德瑞姆有些出神,我明明是来学习神学的!

  他按照乌尔丁的吩咐,将所需物品一一取出,不懂的地方,乌尔丁也会耐心指点。

  “把剩下的放回原位,不要弄错位置,有些学徒可能搞不清它们的区别,全凭上面贴的标签识别,调出的药剂吃了会死人的。”

  “乌尔丁主教,您以前是个草药医生吗?”

  在欧洲许多地方,许多草药医生在人们看来,是跟巫师差不多的,令人畏惧的存在。

  因为他们能摆弄各种奇怪的药草,熬煮出令人生疑的浓汤,有些还掺有致幻剂,让人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一般。

  但在库尔德人眼中,一个擅长草药学的医生,绝对是值得尊重的存在。

  “不是,我以前是个苦修士,草药学是我在博洛尼亚上大学时的选修科目。”

  德瑞姆并没有意识到大学里教草药学有什么不对,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苦修士?”

  德瑞姆试图用自己听来的说法理解这个深奥的词汇:“是那种抛下一切,在修道院里诵经的苦修士,还是拿着鞭子抽打自己的苦修士?”

  德瑞姆所说的,前者是正统的苦修士,指那些在修道院修行的,不在理会任何俗事,不参与劳作,每天就是专注诵经祈祷的修士。

  后者则指的是那些“鞭笞者”,他们赤脚前行,时而自我鞭挞,模仿耶稣受难前,被帝国人施加在身上的酷刑——在耶路撒冷,时常能看到这种人。

  “你觉得我是哪样?”

  德瑞姆摇头:“都不像。”

  乌尔丁虽然作风比较简朴,但最起码鞋袜整齐,从外表上看,也没有什么伤痕,不像是那种自虐者。

  乌尔丁笑了笑:“那就对了,我跟他们都不一样。德瑞姆,如果有人告诉你,身体上的折磨能更接近救赎,那一定是错的,人生来,不是就该受苦的。”

  “你觉得什么算是苦?”

  德瑞姆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从穿刺者的领地里,和族人们一同迁到艾拉港的路上,我们耗尽了补给,又遭到了几支强盗团和拉乌夫爪牙的攻击,那个时候就很苦,部落里有一半人的都死在了路上——还有之前,因为拉乌夫跟侯爵大人的战争失利,加征了好几项税收,为了凑齐这笔税金,我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吃不饱肚子。”

  “那的确挺苦。”

  乌尔丁笑了笑:“德瑞姆,在那段时间,你最憧憬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最憧憬的日子.”

  德瑞姆有些不好意思:“跟族里最漂亮的姑娘成婚,然后过上每天一起放牧羊群,有吃不完的乳酪和肉,喝不完的美酒佳酿——那就是我最憧憬的日子。”

  乌尔丁主教笑道:“想来,那的确很美好了。”

  他语气微顿,又道:“之前有个满心悲怆的女士,来到伤兵营里志愿救助伤患——她被父亲逼迫跟自己心爱的男人分开,被迫嫁给一个又老又瘸的贵族领主。”

  德瑞姆有些疑惑道:“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做一个垂垂老矣,已是将死之人的妻子,便能拥有良田宝驹,庄园奴仆,吃不完的精致面包和各类肉食,喝不尽的甘甜佳酿,你觉得她真的苦吗?”

  德瑞姆思索了一阵,有些纠结地试探着道:“应该还是挺痛苦的吧,不然她也不会跑到伤兵营来。”

  乌尔丁微笑道:“她只在伤兵营待了三天时间,其中,有两天半是因为看到了血水飞溅的场景,昏厥过去,躺在床上静养。”

  德瑞姆一阵无语。

  “临走时,她对我说,她向教团捐赠了一笔不菲的钱财,并且感谢我治愈了她的心疾。”

  “德瑞姆,你说的其实很对,她当时的确是痛苦的。这份痛苦,并不因所处位置的高低,就比谁更低一等,贵族小姐失去爱情的痛苦,并不会比你挨饿时更不值一提。因为对于那时的他们,承受这点分量的痛苦,就已经是他们的全力了。”

  乌尔丁微笑着说道:“我这种苦修士的意义,就是从逆境中寻找快乐,这比顺风顺水时,想再使自己快乐起来,要容易多了。而不是自讨苦吃,那是违背人性的,不会使你更接近救赎半步。”

  “我好像懂了一些。”

  德瑞姆试探着问道:“就像我饥肠辘辘时,只要有人给我一块面包,我就无比满足和快乐的,但现在,就算有人给我一大块烤羊排,我也吃不下了?”

  “对。”

  乌尔丁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没停,眼看着锅里的液体已经沸腾起来,他取出鹅颈瓶,将液体通过漏斗灌了进去。

  “药剂调配好了,送去给弗雷德里希修士,他会负责药剂的进一步处理,出门左拐就是。”

  “好的。”

  乌尔丁又嘱咐道:“抓紧时间,回来之后,我还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好。”

  德瑞姆没有问去做什么,只是默默按照乌尔丁的吩咐去做。

  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可能学不到什么神学知识了,但如果是草药学的话,似乎比神学知识更有意义一些。

  …

  另一边。

  库尔斯跟在洛萨的身后,询问道:

  “大人,您…很看重那个德瑞姆?”

  “你觉得呢?”

  “大人你想让大家看看,忠诚于您的士兵,哪怕是个库尔德人,也能得到褒奖?”

  “对,但不全是。”

  洛萨摇头。

  敕令骑士们都算是不错的人才,但也只是放在这个时代不错而已。

  至于“大规模征召”给予他的一千个名额,也就只能确保忠诚而已。

  这是个文盲的时代,遍地都是蠢蛋,愚夫,他希望自己的麾下,能多一些聪明人。

  “德瑞姆的脑袋很灵活,这种人,我愿意给他一个机遇,反正也不费我什么事,仅此而已——至于你所说的,我其实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洛萨拍了拍库尔斯的肩膀:“你可不要沾了汉斯的毛病。内政方面,你远比我在行,有什么需要你点醒我的,请立刻告诉我。”

  库尔斯皱着眉看向洛萨的手,有些无奈道:“大人,如果这就是您把所有军中事务都交给我的原因,我宁可您对我的评价不要这么高,我只是一只年迈的吸血鬼。”

  为洛萨效力的工作强度实在太高了,不然他也不会萌生出发展一个后裔的想法,此前,他仅仅只是个吸血鬼王庭的管家啊,每天能有大把时间品尝美酒,整理仪容。

  “能者多劳,像维内托那种,有什么要紧事我还不敢交代给他呢。”

  洛萨替库尔斯抚平了他肩膀上的褶皱,看着库尔斯眉头又舒展开,乐道:“好了,库尔斯,雷蒙德公爵答应调派来的物资还等着你接收统筹呢。”

  库尔斯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能度过一个相对悠闲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