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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妒魔女·贰佰玖拾肆 别把我的灰暗藏在装水的杯中(下)

  祂坐在教堂之中,卡门大教堂之中。

  ——卡门,在一部歌剧之中的角色,她是一个相貌美丽,性格倔强的姑娘,使军人班长堕入情网,并舍弃了他在农村时的情人——温柔而善良的清热。

  祂就这么坐着,没有人能够看清楚祂的模样,祂的姿态,祂的动作,这一切都无法被窥探到,因为此时的祂,是处于教堂之中的神圣,祂端坐着,聆听着,现在有多安静?十分安静,安静到死寂。

  ——军人班长因为放走了与女工们打架的她而被捕入狱,出狱后又加入了她所在的走私贩的行列。然而后来,她又爱上了一位斗牛士,在人们为斗牛士的斗牛胜利而欢呼时,她却死在了军人班长的匕首下。

  确实,确实应该用死寂来形容,毕竟此时教堂的地上,有三具尸体。

  一具尸体属于二阶堂野野,这个女孩的腹部有一道贯穿的伤口,巨大的力道绞碎了她的内脏,还有骨骼和血肉,怎么说呢,穿过她腹部的破口,还能够看到另一端的景色,这样的伤势,只要是一个人类,就百分百活不下来,不过,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她点燃了整个教堂,看样子,问题出在她身上的某一个污染物上,能够点燃东西的污染物。

  一具尸体属于卡斯劳伦特·乔格尼夫,不得不说,在刚刚接触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祂还是稍微有点惊讶的,从这个男人身上传出来的污染气息,并不像是恶魔的筹码,更像是九州的那些,魔女的收藏,此时的卡斯劳伦特的身体失去了大半截,从脖颈之下开始,到双腿之上,这一个部分都已经被抹去了,这里并不是权能的力量,只是很单纯的,纯粹的暴力。

  毕竟,那个污染物再怎么保护着他,他也终究是一个人。

  说起来,反而那个女孩倒是撑了更长一段时间。

  第三具尸体属于卡特琳娜·休伯伦,在场的三具尸体之中,卡特琳娜的尸体是最为完整的,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因为卡特琳娜脖颈以下的部分都是完好无损的,仅有的伤口,就是脖颈处的那个横截面,若是忽略掉她那不翼而飞的头部的话,卡特琳娜的状况确实是最好的,然而,三个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不重要了。

  ——我又看见另有一位大力的天使从天降下,披着云彩,头上有虹,脸面像日头,两脚像火柱。他手里拿着小书卷,是展开的。他右脚踏海,左脚踏地,大声呼喊,好像狮子吼叫。

  ——呼喊完了,就有七雷发声。七雷发声之后,我正要写出来,就听见从天上有声音说:『七雷所说的,你要封上,不可写出来。』

  祂默念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文字,果不其然,四周响起了雷声,并不是由祂引导出来的雷声,而是这个世界之中本就拥有的雷声,十一月的休止符,即便灰白色已经退却,它们存在过的痕迹还在影响着这个世界。

  本质,作为一个本质,祂指尖流露出来的一丝力量,都将破坏世界的构造。

  祂沉默许久,用那只布满眼睛的手,解开了一部分的‘认知阻碍’,那是最上层的认知阻碍,在剥离了那些东西之后,一个红色的光圈出现在了祂的头上,那是鲜艳而纯粹的红,似水般流动,这是一个不规整的圆环,若是仔细看,就能够看见这红色光圈有不少地方都是扭曲的,有的地方带着几道裂缝,有的地方,则是渲染上了一种无神的气息。

  “我所看见的那踏海踏地的天使向天举起右手来,指着那创造天和天上之物,地和地上之物,海和海中之物,直活到永永远远的,起誓说:『不再有时日了。』”

  祂是本质,是世界的本质,是华贵的恶魔,是各种名字的聚合,祂拥有至高无上的权能,哪怕失去了自己的居所,祂也是不可战胜的。

  ——但在第七位天使吹号发声的时候,神的奥秘就成全了,正如神所传给祂仆人众先知的佳音。

  但祂是人们信仰的神。

  “当初的选择,终会给自己留下弊端啊。”

  祂选择成为人们所信仰的人,所以,祂需要履行神的职责,祂需要聆听信徒的祈祷,回应信徒的祈祷,不论自己是什么,当足够数量的人信仰神明,并且这个神明是祂的时候,即便祂的本质是一个……这样的东西,祂也将成为一个神。

  祂头上的光圈随着祂的动作而晃动,如同圣经之中的天使。

  天使有着数对羽翼,一对用来承载躯壳,一对用来遮盖丑恶,一对用来行走,一对用来展现威严,一对用来恩泽万物,一对用来……羽翼,天使的羽翼,这几乎成为了天使的象征,至少在天堂的构筑之中,天使是拥有羽翼的。

  但是祂并不是天使。

  固然,祂呼唤出了十一月的休止符,让居所的灰色覆盖在这片大地上,可祂没有能力将居所送回,即便接着呼唤出了往日,这片灰白色也不过是被烈日驱散了些许,此时的祂依旧存在于居所之中,但是很奇怪的是,那个持有画作的人不见了。

  居所在这个时间的持有者,消失了,离开了这个时间点,离开了这个地方,往日,能够将过去重演的权能,将居所的持有者送去了哪里?她被送回到了哪一个时间点?又将属于自己居所带到了哪一个地方?

  往日,这份权能祂并不是第一次使用,祂能够在历史之中不断移动,靠的也是往日的力量,以一个当下时间作为最初的锚点,在锚点之前的时间都可以成为往日的载体,因此,祂将这个锚点放在了很久以后,而往日的权能,也能覆盖到肉眼可见的一切历史之中。

  ——祂把那早已经封尘的箱子拿出,打开,那箱子之中便是祂一直想要的那一个礼物,求而不得的礼物,在████死去的那一天,祂就把这个礼物放进了箱子之中,一直到现在,只有这样,祂才能够忍着那悲伤的回忆,而现在,祂重新把这个礼物拿了出来,把这个自己不愿意看见的东西拿了出来。

  但往日也是需要支付代价的,祂会对历史铭记于心,这种铭记于心并非思维上的记住,祂会切身感受到每一段历史发生过的事情,祂会如同普通士兵一样在战场上拿起枪,会在森林之中狩猎中世纪的巫女,会在国王被斩首的日子里端起酒杯。

  祂亲身经历过。

  是的,当这份历史上承载了祂的存在的时候,祂就确实亲身经历过这一段历史了,祂的往日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祂第一次亲身经历过的历史,另一个部分,则是通过往日移动到过往之后,新的祂在这个时代之中留下的合理侵入。

  ——在打开盒子的那一刻,一张纸条掉了出来,祂拿起了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有点潦草,但依旧能够看出写的是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之中会出现错误,因为这就是祂的痕迹,方块k在历史书之中看见了问题,从中推断出了祂的存在,这就是往日的痕迹。

  情感,泪水,囚禁,失神,悖论,往日,失衡,约束。

  华贵的恶魔。

  诚挚的混沌善意。

  这都是祂,是祂的名字,祂的权能,祂所拥有的,脱离了自然的可能性,成为本质多少年了?祂早就已经失去了时间感。

  ——究察这事,果然是实,就把二人挂在木头上,将这事在王面前写于历史上。

  这是祂自己记录下来的文字,为的就是让人的思维巩固祂的权能,只要有人信奉祂,祂就不会消失,因为祂存在着。

  “今年是一九八九年。”祂说,“但即便已经回到了这个年代,我也找不到方法,这个时间点并不存在思路,等到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该去下一个时间了,但愿在一切结束之前,我能够找到一点可能性吧。”

  祂站起身,现在,认知阻碍的力量已经减弱了不少,至少,那一层模糊的雪花已经少了一部分,不仅露出了祂头上的红色光环,也露出了祂的另一只手,依旧是一只布满了眼睛的手,这是‘失衡’的权能,正因为失衡的存在,祂才能够以这幅身躯承载住本质的位格,归根到底,所谓的本质,也不过是掌控了更高维度的存在罢了。

  “这么说,现在的我被困在这里了?”

  祂看着四周的灰白色,喃喃自语,若是十一月的休止符依旧无法褪去,那就意味着,祂就得一直停留在这个居所之中了,居所是没有时间的,这是一片永恒,完美的永恒,在这里,一切都是永世长存的,在没有任何干涉的情况下,哪怕外界过去了成百上千年,居所之中依旧是同样的模样。

  祂朝着教堂之外走去,一个不小心踩在了某一具尸体上,祂好像有点喜欢这个触感,便在尸体上碾了几下,直到碾出红与白的液体,祂才带着略微好转的心情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