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下来,众人有听懂的,也有半懂半不懂的,但都很兴奋。
无论如何,虽然过程一大堆,各种莫名其妙的用词令人头大,但最后给出的结论大家都是能听懂的。
难题一个个解决了,计划有了眉目,此行大有收获啊!
江神逸紧接着问道:“这个结论很大胆啊,你做实验没有?”
这话也只有他能问。他和汤昭是师兄弟,又是符剑师以技术的角度讨论,说这话没问题,其他人问就有质疑的味道了。
汤昭很诚实道:“刚刚分析,还没实验。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么。我打算这两日实验,就请幸五,幸十三两个配合一下。”
这两人都是原本长发庄园的剑客,幸五是汤昭从山上带下来的,幸十三一直在下面,都已经算金乌圈进来的人。他们肯定愿意配合这个实验,别说不会有性命之忧,就算冒了死亡危险也会愿意。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金乌点头道:“这很好,你就将这件确认一下。若真能成,那边是一件大好事。这次一上山就定了两件大事,这进度不错。相比而言,落日庄园的挑战也不算什么了。”
它指的两件事,一件是查知了罔两所在,确定了最终总攻的方向,另一件自然是找到了还众剑奴自由的希望。
与这两件相比,关于落日庄园的事就不值一提了。
当初他们定下挑战的计划,一是为了上一个台阶,去更亲近罔两的地方看能不能觑到罔两的破绽,打探毁灭的消息,至少修传送阵的时候能传送到更核心的位置。再一个,就是为了搅浑水,弄得声势浩大的,看能不能摸出什么鱼来。
说白了,是进入冲刺阶段前的打草惊蛇之计,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蛇在哪儿了,还要打草吗?
要不然凑合凑合?
汤昭道:“我觉得落日庄园这一战应该进行。第一,咱们庄园上第二台阶有好处,咱们之前就明确了。能就近设传送阵方便举事这是一,能近距离观察乃至研究这系统是怎么运行的,这是二。第二阶有我看重的一支力量,上去之后能尝试将它们收服,这是三。”
这支力量指的自然是罔两力士。汤昭现在还有控制它们的令牌,只是还没机会尝试。要是在二阶庄园扎下根来就可以尝试了。
“再者,我发现幽灾在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频繁发生,偏偏第三阶梯能免祸,可能是因为系统对第三阶梯掌控不足,根植于系统内部的灾殃反而不能侵蚀那里。留在第三阶梯虽然相对安全,但于大计无益。咱们争取升上一阶。”
汤昭虽然常用“觉得”这种词,但他实实在在是这支队伍的首领,而且这是他亲自拉起的队伍,由他将各方力量集合在一起,实有说一不二的权威。他做的决定,即使金乌反对也是无效的,何况金乌没啥反对的道理,道:“那行。那就战呗。把落日庄园踢下去再好不过,我听这个名字就很不爽。”
它话里话外,只把这场斗剑当走过场,踢下落日庄园简直轻而易举。
他们,必胜。
哪怕是汤昭刚刚已经把这次战斗的规则传了回来,明说了要庄园主、剑客、剑侠三场比斗,也没动摇大家的信心。
或者说,信心更足了好嘛。
这规则听起来很残酷,但细想起来非常好,好就好在有利于强者。
而在场的人都自信,自己这边绝对是强者。
首先剑侠局,这是必胜的吧?只需要一个强者,这个强者可以是汤昭,也可以是其他人,总之是优中选优,云州的底蕴绝对比区区一个落日庄园强。纵然不用搬出高远侯亲自下场,也有的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就算是生面孔也没关系,到时候说是外援即可。反正大家都请外援,摇人是他们的强项。
然后是庄园主局……
噗。
让金乌下场,除了罔两,谁配做金乌的对手?乌杀羽?
乌掏心也不行啊。
至于剑客局……会稍微麻烦一点儿。
倒不是输赢,而是这个赛制太容易死人。血战到底,那不是虚言,是真的流血。大家既然来到这里就不怕流血,但是为了这场擂台流血殒命,和落日庄园的剑客兑子,总觉得亏得慌。
好处是如果有绝对的强手,可以一串八。
当然一串八是比较理想的情况,这样的高手并不多。剑客乃至剑侠之间,相互克制是非常正常的,可不是简单的我比你强,我比你剑元多、剑术多、经验多我就能赢得。
纵然能一路赢了七个人,甚至还有余力,也可能第八个人就正克你,莫名其妙就死了。
所以保险的话,至少要有两个大高手,再保险一点儿……有人在前面垫一垫更好。
如果找人垫的话,自己人不做炮灰,那选择只能是长发庄园的人了。
幸苍这老家伙肯定跑不了。汤昭已经在长发庄园逼他下场,到时候渊使在场,他想反悔也由不得他。其余白发剑客就要看形势了。
留在这里的幸五和幸十三本就倾向新主,如果汤昭的实验成功,他们摆脱了祭祀之苦,那必然感恩戴德,忠心可用,愿意为这边效死,那反而不宜做炮灰了。倒是留在山上的幸九,如果不能摆脱幸苍的“看重”,可能会变成一个选择。
但无论如何,众人都对自己这边的实力有信心,哪怕还不知道对面出场阵容,依旧有信心。
汤昭却道:“我倒觉得,斗剑不可等闲视之。这回我去落日庄园看到了乌杀羽本人,给我的感觉是眼高于顶、脾气暴躁。颇不似能提出第一版两个方案的人。而且他的健康状况堪忧,已然风烛残年。以他的状态,好好保养尚不知能支持几年,诀不该主动挑衅亲自下场。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我感觉——他背后有人。”
这时冯志烈问道:“有人?有人指的是谋主呢,还是主谋?”
汤昭道:“我倾向于后者,但说不定两者都不是。还有一点,我比较在意,我进去的时候,老家伙在把玩一只乌龟,我多看一眼,他立刻收了起来。”
听到乌龟,房蔚然先警觉道:“乌龟?龟寇?”
汤昭道:“有可能。也有可能不是。若说是龟寇,倒也符合。但我们已经猜测龟寇在暗星庄园,那暗星庄园却曾经入侵过落日庄园,双方并不对付。”
江神逸道:“或许暗星庄园那一次入侵已经把落日庄园收服了呢?现在落日庄园已经成了龟寇的走狗了?”
汤昭道:“有可能……不过我觉得不是。咱们叫龟寇是蔑称,其实前魏享水德,图腾是玄武。那个把件应该就是乌龟,不是玄武神兽。所以我很疑惑。再加上他们提到了落日庄园是‘要道’,我也很在意,所以我让凌姑娘留在那里,帮我看着落日庄园。”
听到凌姑娘,在座众人都露出茫然神色。唯独金乌哦了一声。
汤昭一笑,白狐是带着消失法器上山的。带着法器本是有备无患,没想到真的用到了。
消失法器是汤昭最早用眼镜转换成符式的剑法,在眼镜的帮助下,消失这个剑法已经被转化为可复制的符式,虽然还是不如术器复制起来那么方便,但已经有了备份。
汤昭上山前就和卫长乐约定,下山之后要对他使用独醒,也就是从对单人解除消失记忆的剑术。这个约定和消失的是什么无关,只是和一个剑术有关,所以卫长乐不会忘记这件事,两人算是绕开消失的规则。
卫长乐在这几日突破了剑客,剑术强力,让汤昭完全摆脱了消失的影响,但只有他一人记得凌抱瑜的事,其他人都不记得,只有金乌因为境界极高,不说完全不受剑法影响,也有一部分超然,所以还记得几分。
汤昭不再提凌抱瑜,反正凌抱瑜的情报只需交给他,与其他人无关,别说多了影响消失效果。
汤昭正色道:“冯前辈,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冯志烈讶然,他自从被迟明镜看上了,基本上就是装装小女孩儿卖卖萌,没什么正经事做,怎么汤昭又想起他了?
哦,之前迟明镜混在队伍里,跟着汤昭他们一起上山,现在应该跟着图非进了长衣庄园了,不想要他了,他只好又开始工作了。
汤昭道:“倒查咱们得情报来源。查查咱们和落日庄园斗剑这件事到底有什么隐情。从第一个透露给咱们庄园升阶规则的人开始查。我记得是前几日的酒宴上有人提起,咱们才留意的。从那人开始,查他的关系网,背后有何人指使?然后这些日子咱们意外得到的关于落日庄园的情报全部筛一遍,看有哪一件是被人透出风来的?”
冯志烈神色凝重,道:“你怀疑这与落日庄园的斗剑之约是一开始就有人做局?龟寇?还是……幸苍?”
汤昭道:“都有可能,也不要局限在这两方,万一还有其他隐藏的敌手呢?若真是幸苍,他如今不在,控不住当初的人,正好查起来容易。”
他又冲着白芷和紫苏道:“两位姑娘配合一下。还有阿沁,你也跟着冯前辈去查。”
阿沁纯属是无孔不入,能力好用,没什么搞情报的知识。白芷和紫苏却是靖安司出来的,刺探情报是她们的本行。两人答应一声,心下却有些发虚:之前很多情报也是经过她们的手刺探出来的,当时可没觉得有问题,莫非是不知不觉被人下套了?
若是这样,那可就丢脸了。
好在都是一起从云州出来的,是绝对的自己人,忠诚是没有问题的。汤昭不会怀疑她们。
只不过是能力问题。
汤昭也真的没怀疑,两人虽然是专业的,毕竟年轻,实力也不到,不知不觉被算计了也不足为奇,所以他才让更老到经验丰富的冯志烈领衔去查。
他正色道:“或许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势力更大,以至于一开始就有算计,但没关系,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将计就计。落日庄园一役,我们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