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惊慌,有什么事情只管慢慢道来。”
邹庸点了点头,这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太后听完之后面孔之上笼上了一层严霜:“你也约了东晴?”
邹庸叫苦不迭道:“太后,约东晴的乃是薛灵君,我绝没有主动邀约她们,是薛灵君提出要出去游览,让我帮忙引路,我若是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赴约。”
太后怒道:“分明是你看到那薛灵君妩媚妖娆,所以动了色心,不然你招惹她做什么?”
邹庸暗暗叫苦,太后显然是吃醋了,不过他接近薛灵君还不是因为颜东晴出了主意,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帮助李沉舟扫平障碍,落实薛灵君的罪名,可现在回头再看自己有作茧自缚之嫌,太后并不知道其中的阴谋,他偏偏又不能将真想说出,当真是打落门牙也要往肚里咽,邹庸叹了口气道:“太后,我对薛灵君若是有半点的非分之想,就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太后冷冷道:“够了,哀家可不想听到你立什么毒誓。”
邹庸道:“太后,这几日望海城内有人在刻意散布谣言,全都是不利于你我……”
太后怒视邹庸逼迫他将下面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邹庸道:“今天又发生了这种事,太后,根本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我,我死不足惜,可是我若是连累了太后的清誉,那么邹庸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他一脸痛苦之色,听起来是处处为太后着想,可是话中却充满了威胁的含义。
太后咬了咬嘴唇,终于平息了怒气,低声道:“他们为何要害你?”
邹庸道:“太后,我怎会知道?邹庸不怕死,就怕不明不白的死。死在外人手中倒还罢了,若是王上听信谣言,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我的身上,邹庸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
太后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放心吧。王上不会动你,哀家也不会让他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
听到太后的承诺,邹庸终于放下心来,向太后走近了一步,太后却因为他的接近而瞪圆了双目:“你想做什么?”她现在可没有别的心情。
邹庸知道太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心中暗骂这娘们装腔作势,别看你贵为渤海国太后,在我邹庸面前你其实只是一个辗转逢迎的贱人罢了,可是心中对这女人再为鄙视仍然要装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太后,我以为这是一个阴谋。”
“说!”
邹庸道:“太后知不知道,阎天禄的侄子阎伯光落网的事情?”
太后秀眉微颦,阎天禄的侄子自然就是她的侄子,天狼山阎魁的宝贝儿子。
邹庸道:“王上定下要在两天后将之枭首示众,我看必然是阎天禄那帮反贼为了营救阎伯光所以设下的阴谋。”
太后并不糊涂,低声道:“东晴她们只是失去了下落。未必会落在阎天禄的手中。”
邹庸道:“此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不过太后放心,长公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
太后有些惶恐道:“若是东晴当真落在那帮贼子的手中,这次恐怕麻烦了。”
李沉舟听闻今晚王城发生的事情,不禁心中一沉,几乎不用多想,他就已经判断出对方此次的做法十有**是针对阎伯光的事情。李沉舟暗暗欣赏对方的手段,邹庸方面刚刚下手铲除了李长兴,他们就报复杀掉了郭震海,没过多久又干掉了寇子胜。而长公主薛灵君在此时的突然失踪可谓是为他们赢得了主动,让他们有了对渤海王室发难的理由。
早在福延寿前来请李沉舟前往王城之前,邹庸已经派人向李沉舟通报了刚刚发生在镜水行苑的事情。万昌隆的乔老爷子虽然财力雄厚,可毕竟不敢和一国抗衡。他的女婿就更不用再说,这个胡大富显然大有来头,他和薛灵君之间的关系也让人费解,李沉舟已经认定胡大富此行必然是受了燕王薛胜景的委托而来。
至于长公主薛灵君的失踪,才不会是什么意外,李沉舟根本不信她会遇到真正的麻烦。所谓失踪,十有**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罢了。
大内总管福延寿恭恭敬敬道:“李将军,王上请您入宫一趟。”
李沉舟沉吟了一下,胡大富率领金鳞卫夜闯王城,咄咄逼人之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一个普通的商人断然不敢做出如此逆天之事,他的一举一动必然是薛灵君兄妹在背后指挥,而渤海王颜东生此时请自己过去,无非是想让自己为他解决麻烦罢了,目前李沉舟并不想直面薛灵君,和她发生正面的冲突,思来想去,他婉言谢绝道:“福总管,时间太晚了,此事过去就怕耽搁了王上的休息,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
福延寿微微一笑,心中明白人家已经拒绝了王上的召见,他也没有勉强,向李沉舟行礼告辞道:“李将军想得周全,既然如此咱家告辞!”
胡小天在一帮大内侍卫的陪同下来到沐恩宫,这些大内侍卫一个个如临大敌,目光片刻不离胡小天左右。
胡小天走在他们的包围中仍然胜似闲庭信步,从容走入沐恩宫。
渤海王颜东生高居王座之上,宫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的面孔显得有些模糊,他斜靠在龙椅之上,右手承托着头颅,目光并没有望向前来的胡小天,冷冷道:“胡大富,你率领金鳞卫深夜在王城大门前闹事,难道当真以为渤海没有王法可制你们吗?”
胡小天平静望着颜东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颜东生误以为胡小天被他的气势震住,霍然坐直了身子怒道:“朕不管你来自哪里,是何等身份,来到渤海国的境界就要遵从渤海国的律法!”
胡小天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都说渤海乃是法制治国,胡某今日听王上也这么说应该是真的了。”
颜东生听出他话里有话,冷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小天道:“在下胡大富,出身卑微,不值一提,可是胡某此来渤海不但是为了经商,也是奉了蒋太后的命令来了解一些事情,顺便保护长公主的安全!”他将手中的凤舞九天令牌亮了出来,交给一旁的太监,那太监用纯金托盘接过,小心捧着来到颜东生面前。
颜东生从托盘内拿起那块令牌仔细看了看,虽然他过去从未见过实物,可是也识得上方薛胜康和蒋太后的印信,验过之后,小心放回原处,冷峻的脸色顿时变得缓和了许多。
那太监又将凤舞九天令牌送回胡小天的手中。
胡小天重新将令牌收好,却听颜东生道:“原来你是蒋太后的密使!”
胡小天轻声道:“虽然受了太后的委托,可是我并没有肩负邦交的使命,太后主要是对长公主的安全放心不下,所以才派我前来。”
颜东生点了点头,他对大雍国内的政治格局还是非常了解的,无论薛胜康生前还是死后,蒋太后在大雍的政治影响力都非常强大。既然是蒋太后的密使,多少也要给他几分颜面,他低声道:“赐座!”
胡小天淡然道:“在王上面前不敢坐!”
颜东生听到他对自己还是充满了敬意,心中一宽,暗忖你毕竟是在我的地盘上,应该不敢翻起太大的风浪,也没能力翻起太大的风浪。
胡小天道:“王上,在下心中有一个疑问,都说渤海国乃是法治之地,那么为何我家长公主会被人劫持失踪?”
颜东生道:“尊使此言差矣!贵国长公主只是失去消息,并未确定是被人劫持。”
胡小天道:“在下若无证据也不敢来大王面前要个公道!”他将一块布片拿了出来,那布片乃是鲜艳的绿色,一看就是女子从衣裙上扯下来的布料。太监又过来接了,递给颜东生。
颜东生拿起那块布片,却见上面用鲜血写着一行字——邹庸劫持我!颜东生看到这行字不禁内心剧震。
胡小天心中却暗自得意,邹庸啊邹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子坑死你咋地?
颜东生惊声道:“这布片你从何处得来?”
胡小天道:“启禀大王,今日清晨,邹庸邀请长公主出门游览,同时受邀的还有贵国的长公主,可是我等左等不见长公主回来,右等不见长公主回来,于是前往他们约定相会的地点去查看,结果找到了这张血书,长公主的字迹我们是认得的,一定是她在紧急的状况下留下线索。于是我们就前往镜水行苑要人,可是到了那里,邹庸非但矢口否认曾经见过长公主,而且仗着他是渤海国的重臣对我等痛下杀手,杀死了我们的一名兄弟,请问大王,渤海国到底还有没有王法?邹庸还是不是大王的臣民?”
颜东生被胡小天问得哑口无言,对方死了一个人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而这封血书无论真假,可是上面的这句话直接指向了邹庸,颜东生道:“可是这……这封血书未必是长公主殿下所写……”
胡小天拱手行礼道:“大王,在下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大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