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实微微变色,已经拔出佩刀,环顾一周,手下诸将也都是四下环顾,神情紧张。
“将军,果真有声音。”一人惊呼道:“你们听!”
程易实已经怒吼道:“传令下去,准备战斗定是西北军追上来了!”回头看了一眼,夕阳西下,天边微留余晖,自己手下的兵士或坐或躺占据在大道之上,横七竖八,看上去颇有些凌乱。
最为可怖的是,许多人感觉天气闷热,甚至将衣甲脱下来丢在一旁,不少人赤着上身,武器丢在一边。
“将军,真真的是西北军?”一人有些狐疑:“他们为何直到现在才追上来?”
程易实此时听到马蹄声正迅靠近过来,一颗心已经沉下去,听到那人动问,心下顿时恼怒,骂道:“愚蠢透顶你没有听到马蹄声,三面而来,除了西北军,谁还能有那么多战马?我现在明白了,他们不是不追,是算准了咱们的度,等到咱们筋疲力尽,这才出手!”握紧刀兵,冷笑道:“好个楚欢,果然是狡猾多端。”
手下将士此时却已经是纷纷连踢带打,将兵士们呵斥起来,士兵们此时也已经听到马蹄声传过来,一时间却都是惊慌失措,有些人急忙忙找寻衣甲穿上,有些正在找寻自己的兵器,有的则是握着兵器,四面环顾,想要找寻敌兵的踪迹。
若是一直保持行军的高度紧张,整个队伍虽然筋疲力尽,但是在面对追兵到来时,或许还能够井然有序进行厮杀,可是一阵休息,几乎所有将士那根紧绷的弦已经松脱,要想再蹦起来,迅投入战斗,那却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
程易实和诸将高声呼喝指挥,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西北军选择的时机,当真是最为致命的时刻,此刻不但全军上下的体力是最为匮乏的时候,而且精神处于完全松懈状态,想要组织起阵型抵抗,已经是十分仓促。
“西北军来了!”
不少将士甚至连武器还没有拿到手,已经有人厉声高叫气来,程易实飞奔到土坡之上,从土坡之上向声音最隆的西边望过去,只见到来者竟果真是清一色骑兵少说也有两千之众。
程易实眼角抽搐,此时却也已经现对方骑兵的特异之处。
宽阔的大地之上,对方骑兵却是一队在先,两队压住侧翼,虽是迅猛疾驰,却是阵型丝毫不乱,对方的冲势犹如三把尖刀,虽疾不乱,这些人马术之精,却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程易实自然听说过西北组建了骑兵军团,但是却实在没有料到西北骑兵竟是如此精悍。
为一将,黑盔黑甲,骑着一头青棕色的高透骏马,西边的这支骑兵,显然是由此人控制着度,只是程易实却看不出此人是谁。
程易实不敢怠慢,虽知凶多吉少,却也不甘就此被击败,高声叫喊,正西边终是勉强有长枪兵在将领的带领下,迎上前去,长矛如林。
程易实这支队伍,虽然是从关隘退下来的队伍,此时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是却并非乌合之众,在达奚彰的训练之下,倒也韧性十足。
一名都事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叫喝,领着数百名组织起来的长矛兵迎上前去,虽然以长矛兵对阵骑兵凶险无比,可是此刻却也别无他法。
程易实站在土坡上,此时却是微微变色,他却是瞧见,长矛兵正面迎对的那支突出骑兵队,度却忽然慢了下来,两翼的骑兵,却忽然加快了度。
程易实眼角微微抽搐,这是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人在土坡之上,程易实本以为对方骑兵的度已经提到了极限,三刃之阵,自然是中间那支尖刀率先突上来,谁知道中间那支尖刀忽然慢下来,也就突然凹陷下去,那支骑兵度放缓,两翼骑兵瞬间提,已经过中间那支尖刀。
程易实虽然不是出身于骑兵,但是却也知道,培养一支骑兵,实在是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很高难度的事情。
骑兵的训练工作要比步兵复杂得多,很多人骑兵也不会,射箭也没准,要在马上作战,挥刀射箭,那实在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从生疏到熟练,甚至到拥有丰富的骑兵作战经验,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想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骑兵,消耗也实在不小。
其实许多人都知道,楚欢手底下的骑兵军团,实际上便是朱淩岳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结果,朱淩岳耗费了无数的财力物力,训练出了一支强悍的黑风骑,当初黑风骑的基本素养,其实已经十分合格,所欠缺的只是在战争之中的实际经验而已,虽是如此,在朱淩岳与楚欢决战之前,大多数人都以为黑风骑要击败楚欢的西关军只是易如反掌。
结果却是大出所有人预料,楚欢不但击败朱淩岳,而且将朱淩岳苦心经营费劲无数心血财力的黑风骑收归己有。
谁都清楚,击败朱淩岳对楚欢实力的增涨实在是裨益极大,如果仅凭楚欢的西关实力,根本不可能训练出这样一支骑兵军团来。
今日程易实终是有机会见到这支骑兵的真面目,而且他片刻之间就看出,西北骑兵准备精良,马术之精,动作之协调,实在是训练有素,而疆场之上,生死一线,以步兵面对这支训练有素的骑兵,当然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两翼骑兵加冲刺,而中间那队骑兵,已经形成弧形阵势,犹如偃月,这中间奇兵与两翼骑兵却有不同,两翼骑兵主要是马刀骑兵,手中都是长长的马刀,而中间这支利刃,竟是以弓骑兵为主,凹陷下去之后,弓骑兵已经是弯弓搭箭,长箭对着迎上去的步兵乱射。
乱箭如雨,秦兵阵型一时大乱,惨叫声连连。
两翼骑兵说到就到,如同钳子一样,忽然间同时收拢,程易实看在眼中,心中大寒,当两翼骑兵合拢之时,弓骑兵立刻便停止射箭,免得射伤自己人,程易实却忽然现,一骑如电,健马如龙,正是那黑盔黑甲之将,已经闪电般冲上了边上的一道土坡,身后跟着十多名弓骑兵,旌旗招展,程易实眯起眼睛,却已经看出,那旌旗之上,正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他甚至看到,那黑甲将有意无意地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程易实虽然看不清那人容貌,却感觉到那人的眼睛似乎正盯着自己,口中喃喃道:“楚楚欢!”
他心中虽惊,却还不乱,西边正厮杀成一团,西北骑兵马刀如电,砍瓜切菜一般,本就体力匮乏的秦兵根本无力抵抗。
“那边!”程易实此刻已经冲到自己战马边上,翻身上马,抬刀指向那黑甲将所在,厉声道:“楚欢在那边,擒贼擒王,拿下楚欢!”
他一夹马腹,催马而上,身后顿时便有数百名兵士跟随而上。
到了这种时候,程易实便是再乐观,也知道大事不妙,步兵对骑兵,而且自己的队伍还是疲惫不堪,这种情况下,莫说击退敌人,能够不被全歼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而且现在所处的地形,一马平川,正是骑兵挥优势的所在。
唯一有希望的,便是擒贼擒王,拿下那黑甲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虽然程易实知道要想拿住楚欢,几率极小,但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一试。
秦军乱成一团,两翼骑兵包抄上来,五六百名秦兵便已经被围困在其中,那队弓骑兵已经挂弓抽刀,在“楚”字旗招展之间,弓骑兵已经如同猛兽一般狠狠扑上前来,转瞬间就展开了肉搏,虽然秦兵中有将领嘶声高喝,想要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可是西北骑兵刀落之时,秦兵长矛少有抵抗之力,一刀之下,矛杆尽折,两刀之下,人头飞落。
场面混乱不堪,一小部分秦兵见到西北骑兵的悍勇,竟是胜出畏惧之心,不敢上前,反倒后退。
程易实此时对局势一清二楚,就算自己喊破喉咙,也不可能将疲惫不堪的秦兵组织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
楚欢!
骏马如电,身后数百秦兵手持长枪大刀,想要做最后一搏,黑甲将遥望见程易实领兵冲过来,竟是稳若泰山,并没有丝毫移动。
“嗖嗖嗖!”
一阵箭矢破空之声传来,程易实便听到身后传来连声惨叫,随即听到侧面传来马蹄声,心下吃惊,扭头看去,只见到侧翼黑压压地出现一队骑兵,少说也有五六百骑,奔腾如雷,度如电,飞驰之间,箭矢不断。
风到马到人即到!
当先一将,亦是一身黑色甲胄,头戴战盔,程易实却是现,那战盔十分特别,宛若狼头,头盔有面罩,面罩拉下来,看不清那人脸庞,整个面庞被一只凸起的狼嘴遮掩住,狼牙如刀,此人竟是一身狼形甲盔。
“楚欢在此,挡者杀无赦!”
喊声如同沉雷般,又如同九天传来的清音,那狼甲将马快人快,程易实准备冲着不远处那黑甲将杀去,想要擒贼擒王,二者狼甲将显然也英雄所见略同,直取程易实。
程易实听得喝声,心下大惊,暗想原来黑甲将不是楚欢,这狼甲将才是楚欢本人,见到楚欢来势极快,想要躲闪冲击,已经来不及,怒吼声中,手中的大刀已经迎面砍过去,就算死,也要最后一搏。
可是大刀还没碰到楚欢,程易实便觉得胸口一凉,转瞬间被一股大力带起,程易实只感觉自己凌空飞起,越飞越高,如同飞鸟般。
身后的秦兵在这一刻停止了嘶吼声,疆场之上,顿时有了这么一刻沉寂,许多人都看清楚,那狼甲将手中有一杆长枪,在冲刺之间,一枪便刺穿了程易实的胸膛,再一抖手,程易实那沉重的身体便飞起来,而且越飞越高。
鲜血如泉洒落,从半空中洒落下来,泼出一副惨烈的疆场征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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